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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我再次入殿为秦济磨墨。
或是遇上棘手的事情,秦济先是蹙额,随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在他的左手边,盛放在托盘上的晚膳原封未动,已经没了热气。
我再三看着那些晚膳,又看了几眼秦济,心里慨叹秦济的贤君名声名副其实,如此废寝忘食,也难怪这几年秦国在七国中的声誉越来越盛,国力也越来越强。
“陛下,先用晚膳吧。”
许内侍站在一旁劝,秦济却是置若罔闻,过了一会儿,秦济阖上手里的奏折,脸色沉郁且黑沉。
许内侍不敢劝了,只抬眼朝我看过来。
我看着秦济,看他皱起的眉宇,不觉脱口而出,“秦济,还是先用膳吧。”
殿内忽然陷入极端的寂静。
我感到些许茫然,在看到许内侍惊悚的表情以及秦济有些惊讶的神情时,我后背渐渐沁出了一些冷汗。
……我逾越了。
作为一个宫人,怎能直呼君王名字?
我连忙跪伏在地上,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奴婢知错,请陛下饶命。”
秦济没有回答我。
在新一轮长久的寂静过后,我感到秦济走到我的面前。
“抬起头来。”
我迟疑一下,抬起头。
秦济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随后盯紧我的眼睛,“你方才喊寡人的名字。”
我努力慌乱,“奴婢知错。”
秦济皱眉,“你不是奴婢,你是何人?”
我感到些许凉意从脚底泛起。
秦济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哪里露出了马脚?
“奴婢是司服司的宫人……”
“说谎。”
秦济声音泛冷,“寡人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何人?”
我心发乱,砰砰直跳。
我抬眼望秦济,见他神色冷峻,眼神专注,心跳得更快。
“奴婢是……司服司的宫人。”
面对秦济的逼问,我能说的,不过是只有这个答案罢了。
秦济不信鬼神之说,我又何苦说怪力乱神。
“你与王后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你为何直呼寡人名字?”
“……奴婢,心悦陛下。”
秦济眼神一变,冷眸里骤然多添了几许嫌弃。
仿若有刺入心,我感觉心口有一丝尖锐的疼痛泛起。
秦济收敛表情,“许内侍,将她带下去好好盘问。”
许内侍应了声喏。
“寡人要在天亮之前知道她是何种来历,她若嘴硬,必要时,可用非常手段。”
“喏。”
非常手段是指刑后审问。
我心里发凉,终于感到害怕,许内侍朝我走过来时,我怯缩着往后躲,一时激动,什么都忘记了,只惊恐地大喝,“许过,你敢碰我!”
这极其大声的一句话,有力地惊住了殿内的两个人。
许内侍惊诧地看着我,秦济……
秦济眼神复杂,他对许内侍挥了挥手,许内侍识趣地转身出殿,我后知后觉想要逃走,没跑两步,便被秦济用力地拽回来。
“你的言行举止,为什么与她的那么像?”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