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房门被磨磨蹭蹭地打开。
谢长乐悄咪咪地向外看。
他想,以傅奕行的性格,估计吃了一次闭门羹估计就走了。可没想到,再开门,傅奕行还站在那里。
谢长乐有点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准备先发制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傅奕行还没回答,就从旁边默默地伸出了一只手。
谢长乐一看,是傅奕行的生活助理。
他突然想起,好像……他出行的各种安排都是经过这位生活助理的手。
难怪傅奕行能找上门来了!
谢长乐一抬眼,从助理的脸上扫过。助理察觉到了,连忙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助理很无奈。
这简直就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做什么都是错的!拿份工资不容易啊。
吱嘎——
这时,旁边的房门也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人,奇怪地瞥了一眼站在通道里的几个人。
谢长乐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堵在这里太久了,于是直接说:“你找我有事?”
没事的话就别站在这里了。
省得还堵住别人的路。
助理听出了谢长乐的未尽之语,简直就是震惊地连下巴都合不拢了。
要知道助理也在傅总身边也有几年时间了,见识过傅总谢少夫夫两人的相处模式。在他的印象里,谢长乐一直都是温顺体贴的模样,一见人就笑,从未和别人红过脸。
现在……
难道是受什么刺激了?
助理悄悄地瞥了谢长乐一眼。
虽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但这般语气说话,真不怕惹怒了傅总吗?
他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傅总身上。
没料到,面对这样的言辞,傅奕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谢长乐十分不想请。
可是如果不请的话又好像做贼心虚,再加上总是堵在门口也影响不好,于是冷哼一声,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傅奕行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的装修是经典的酒店式装潢,精致贵气,却少了一些生活气息。仔细一看,倒是与傅宅一样。
傅奕行扫了一圈。
套房的格局是三室一厅,大概是酒店的保洁人员还没来收拾,一进入的大厅乱糟糟的,羊毛地毯上散乱着一个个的袋子。
傅奕行绕了过去,朝着沙发走去,还没走到,一个竖着摆放的纸袋子不堪重负,“啪嗒”一声倒了下来,里面装着的东西也散落了一滴。
傅奕行顿了一下。
谢长乐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说:“我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傅奕行弯腰捡了起来。
一件亚麻衬衫。
确实是谢长乐平时穿的颜色,傅奕行没有刻意留意,但谢长乐三年来都一直穿着浅色淡雅的衣服。
傅奕行正要放回去,助理狗腿地接了过去:“傅总,我来我来。”
傅奕行松开了手。
助理将衬衫仔细叠好。
谢长乐以为没什么事了,正想着打发这两个不速之客走,突然听见助理“诶”了一声:“夫人,这好像不是你的尺码啊?”
平日里,逢年过节给谢长乐挑礼物的都是助理,那些品牌上新品了,也是助理第一时间送到傅宅的。
所以,助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谢长乐的尺码,而手上的这一件,明显对不上。尺码偏大了。
助理拎着衬衫。
谢长乐看着助理。
傅奕行抬眼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圈。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还好谢长乐随机应变,咳嗽了一声:“应该是拿错了。”
助理:“拿错了?那其他的我看也……”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一件拿错有可能。
两件、三件都错了,那可能是有猫腻。
但助理觉得,自己身为外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较好。于是他静静地放下了衣服,静静地退出了房间,争取保住一条小命。
咔哒。
房门被轻轻合拢。
谢长乐靠在了沙发上,抬起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傅奕行坐在了对面,相比与谢长乐的没有正形,就算在这么私人的空间里,依旧是正襟危坐。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片刻。
傅奕行开口:“什么时候回家?”
谢长乐:“哈?”
回家?
是回傅宅吗?他回去做什么,继续贴冷脸吗?
不好意思,他可没这个受虐的怪癖。
没等到回答,傅奕行不错眼地盯着谢长乐。
顶上的水晶吊灯折射的光芒落在谢长乐的身上,他侧过脸,肌肤白的近乎透明。
他不再留着半长的黑发,而是剪短了,将五官的特色完全的突显了出来,鼻梁挺翘、嘴唇柔软殷红,再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只是轻轻看一眼,却好像是在欲语还休。
傅奕行感觉到了一丝陌生,当夜在酒吧他就有这种感觉。但当时他还以为是酒精的作用,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面前这人还是谢长乐,却莫名地让人感觉换了一个人。
傅奕行有些不适。
他消除不适的方法就是将一切都掰回原点,他的视线落在了谢长乐的头顶,不容拒绝地说:“回去之前,把头发染回去。”
虽然只是一撮挑染的暗绿,在室内都不明显,但在傅奕行的眼中已经是出格了。
谢长乐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你管我?”
傅奕行右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指腹有规律地轻敲着,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片刻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你在闹脾气?”
傅奕行是一个很不喜欢改变的人。
早上六点起来晨练,早餐时必喝一杯冰美式,穿的衬衫不能有一个褶皱……谢长乐花了三年时间,每天早上陪他一起用早餐,加班的时候晚上必有一盏灯在等着他回来,还有其他。
可一夕之间全都没有了。
傅奕行努力分析,想到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是因为他说,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谢长乐才不做的吗?
傅奕行停下轻叩的动作,像是纡尊降贵一般,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做,我不会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