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走后,上官小扇倒是有些高兴,兵凶战危,毕竟生灵涂炭,也是她女儿家不喜,见李十朋还愣在当场,开口问道“李大人,高升是好事呀,边境安宁,为何闷闷不乐?”
李十朋苦笑摇头“哎,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这哪里是什么边境安宁,这是养虎为患!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上官小扇不知道他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作为女人,在优秀的男人面前安静,有时候也是一种吸引力。
李十朋果然忍耐不住心中的激愤,嚯得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墙上的地图,给上官小扇演示“你来看,马边城地处渝州北侧,蜀州边陲,上控长江,北邻高原,此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北朝突发奇兵,自马边城攻击渝州,控制住长江上游,沿江而下,势如破竹,不出三个月,就能尽皆攻占江南六省十八州,封锁长江,江南六省一空,我大禹税赋从何而来?到时候树大中空,大禹中州还能残喘几日?中原之地还复归我有耶?”
上官小扇见他语速奇快,知道必然是气的紧了,出言安慰道“李大人先不要着急,那公公不是说了嘛,尚狮驼已然归顺我大禹朝,哪里还会帮着北蛮出兵。”
李十朋瞪着眼睛问道“尚狮驼是什么人?马匪出身,杀伐念重。先叛九阎山,后又勾结漕帮,与北蛮眉来眼去,与我朝虚与委蛇。如此首鼠两端,两面三刀之人,有何信义可言?当下趁他虚弱,朝廷不取他的命,这不是放虎归山嘛。他厉兵秣马,聚草屯粮,三年生具,三年教训,进可以控长江,威胁东南;退可以收拢士卒,养寇自重,久必为我朝心腹大患。”
上官小扇见他说的严重,犹豫片刻道“大人不必太过忧心,马边城至少,至少还有我那师侄薛太岁,他虽然平日里粗粗剌剌,但是好像总有些小机灵,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抵上大用。”
李十朋闻听此言,颓然无力倒在塌上。碍于眼前之人与薛太岁的关系,他不好明言,但心下却是雪亮。
薛太岁,起于李家军行伍的一个小小千总。外表看上去无非一个粗坯,行事有些混不吝,甚至可以说是二百五。可是细细想来,却总能出人意表。鸿门宴上谈笑风生,齐麦县中以身为饵,偷袭县城胆大心细,战敌酋以少胜多。眼下这尚狮驼突然叛而复降,未必没有此人的身影。
他此刻想起那一头红发和光秃的脑壳,想着那紧握的长弓,仿佛可以射杀眼前任何阻挠之人。不由得一阵寒颤,是呀,薛太岁确实是一枚好用的棋子,但这颗棋子身上仿佛藏有无限的秘密,尽管他李十朋号称算无遗策,目余十子,但仍然看不透这个小小的棋子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做这些事情。
一个永远看不透的棋子或许是操盘者手中的利器,但是多年对弈的经验告诉李十朋,看不透的棋子说不清哪天就会变成执棋人,那时候暴起伤人,翻云覆雨,说不定连这棋盘都给搅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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