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瞧得分明,无念身影一晃,已至朱厌面前,降魔杵正正击在朱厌顶门上,只砸的红的、白的、黄的,不知甚么一发涌出,可怜朱厌也算是精修肉身的纯阳老祖,在降魔杵的淫威下丝毫反抗不得,被砸成了一条死狗。
无住和尚摇了摇头,手指处那一挂金甲陡然分解成许多部件,一拥而上,披挂在朱厌身上,眨眼间朱厌已穿戴整齐,一身金甲,配上白首赤足,真是威风八面。可惜其七窍流血,喘气都难,根本瞧不出有一丝的欢喜,只能任由无住和尚施为。
无住和尚笑道:“朱厌道友,这副金刚伏魔神甲乃是我金刚寺中前代长老擒捉了一头域外天魔,以佛法祭炼而成,若是精修肉身之辈披挂,威能无穷,正合道友之用。道友不可抗拒,只用心体悟金甲中的佛法之妙,借佛法之力洗涤一身妖气,自可返本归源!”
朱厌是兽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被无念和尚一杵打蒙,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眼睁睁瞧着金刚伏魔神甲中冲起无边佛光,渗入他肉身之中,改造其天生的妖气。佛门兼容并蓄,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有教无类。传说金刚王佛座下便有许多异类成道之士,甚而还有天魔之类来投。
金刚王佛一脉的佛法善能炼化一切异种真气,转为佛门路数。朱厌的天赋妖法虽然精妙,也逃不过佛法的祭炼,神甲中佛光喷涌,朱厌之身由外及里,渐渐变得通透起来。
凌冲眼尖,早就瞧见朱厌体内两道妖光显现,飞舞不定,吃佛光死死定住,终于被染上一层金色,等到佛光散去,朱厌已然翻身而起,身披金甲,宛如寺庙中泥塑的护法神灵,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四溢。
那两道妖光不消说是吞阴补阳与百兵之祖两种妖法神通,被佛光彻底转变了性子,变得中正平和。如此一来,朱厌也算是得了个金身正果,身入佛门总比修炼甚么妖法来的前途广大,但那伏魔金甲上身,也将他妖气死死锁住,限制了其行动之力,只能听命于无住和尚,是福是祸,当真一言难尽。
无住心念一动,朱厌飞身上来,与三人一同立身佛光之中,无住笑道:“今日道友归位,得成正果,可喜可贺!眼下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请道友相助一臂!”
朱厌的小辫子拿在人家手里,丝毫不敢抵抗,只能转过头对凌冲怒目而视,心想自己本来在石殿中待得好好的,没事借阴魂潮修炼,等大劫爆发,伺机脱离轮回世界。这小子一来,全没好事,先是阴魂潮大举侵来,又惦记自家得自域外的雷盘,更引来了两个秃驴,被强行抓了壮丁,若非被金甲束缚的死死,早就一巴掌拍死那小子!
凌冲见他含怒眼神,嘴角抽了抽,想开口解释,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朱厌被擒他脱不了干系,不如三缄其口,免得火上浇油,将头扭了过去。
朱厌哼了一声,前几日抵御阴潮,手中的雷盘法力消耗过大,至今还未恢复,不然有此宝在手,也不会这么轻易落败,已成阶下之囚,说甚么也无用了,见辛苦搭建的石殿成了一堆废墟,再也不能似以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由垂头丧气,十分低落。
朱厌撑破石殿,与无念大战之时,乌门山机灵之极,早就趁着无人看管,一溜烟逃了。凌冲虽然瞧见,但在无住身旁,也不好造次出手,竟眼睁睁被其逃掉。
无助和尚不去管他,佛光涌动,结成一座光幢,拥护着四人渗入地下之中,所经之处山石自然分开,等佛光过去,才又合拢到一处,一分一合之间,一任自然,比凌冲先前强行破开土石不知高明了几许。
无住和尚对噬魂幡甚是了然,循其气机下潜,未几之间已过千丈,地下阴气渐渐浓厚,又有不少阴魂飞来飞去,见了佛光俱都露出惊惧之色,远远避了开去。
无住和尚面泛慈悲之意,低眉垂首,默默念诵佛门真经,口吐莲花,每念一字就有一道佛光迸发,化为一朵小小白莲,旋转之间在阴魂头上轻轻一扣,将阴魂收入其中,重又化入佛光之中。
凌冲见他运使佛门超度之法,超度阴魂,也见过碧霞和尚施展相似的法门,虽然眼馋那些无主阴魂,也不敢做甚么焚琴煮鹤之事。
无住和尚诵经,无念和尚周身也自大放光明,其为忿怒魔念魔相,被无住以佛法祭炼过,更加玄妙,但到底只是一具傀儡,无有自主之意。朱厌身披金甲,忽见有无量佛光于金甲上流淌,于无住和尚诵经之声起了感应,也自大放光明,冷哼一声。
佛光如水,透过山石罅隙,将阴魂浸润,凡被佛光一照,众多阴魂当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纷纷投入佛光之中,就地一滚,再非恶鬼之形,纷纷结跏趺坐,亦自口诵真经。如此一来,超度的阴魂越多,也滚雪球般,又有无数阴魂闻风来投,受佛法点化,加入了诵经的队伍。
一来二去,诵经之声越发宏大广闻,震得地底山石抖动不休,佛光涌动,如狱如海,凌冲瞧在眼中,也不禁佩服佛法之精妙。一面收拢阴魂,一面追寻噬魂幡气机而去,终于到了万丈之底,依旧来至那一处空间罅隙,抬头便见那一根通天彻地的天柱。
朱厌呆呆望着那天柱,心潮翻滚:“这几百年老子就是坐在这个劳什子上修炼么?”不禁感叹自家真是命大!无住和尚死死盯着天柱,目光闪动,也不知在想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