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找到林锐的尸首显然还不太可能,因为他还活蹦乱跳。正在独自一个人沿着通向矿区的公路前进。他走得很小心,沿途倒是碰上了几次叛军,不过他都很小心地避开了,直到入夜他才潜入了矿区。
这是一个伴随着钻石矿而发展起来的的小村镇,规模并不大,而且和非洲的绝大多数的村镇一样,凋敝,阴冷。街上都是黝黑瘦弱的矿工和持枪的武装人员,而旧城区的街道同样破落得毫无尊严。这里的大多数人,无论成人还是孩子,给人的印象都是阴冷而茫然,像街区一样自暴自弃。
在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中,雇佣童工似乎正在逐渐成为历史。但在非洲,近年来童工的比例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有上升的趋势,这些还未成年的儿童为了不被饿死而在许多危险的地方从事着与大人们一样的工作。
在这个矿区的采石场中,除了钻石之外还有大量的普通石头废料,为了把那些坚固的大石头运走,非洲的孩子们不得不直接用他们手中的锤子把一块块的大石头敲成碎片。为了这些石头能够比较轻易的敲碎,他们先把没用的轮胎、废弃的塑料甚至旧橡胶鞋点燃放在一个大坑里和石头一起烤。到了晚上,大部分塑料燃料都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有毒浓烟,整个采矿场就好像是但丁笔下的炼狱。
林锐的头上压着一顶破旧的帽子,并且找来了一块脏兮兮的油布披在身上。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游荡的当地矿工。身上辈遮得严严实实,又戴着手套,只要他不抬起头,没人会发现他是个黄种人。
这里简直比贫民窟还要贫民窟,大部分人住着简陋的房子,面积不会比正常的卫生间大多少。泥墙,木板门,石棉屋顶,没有电,丝丝火光从石棉屋顶,和木板门缝隙里透出来,给了这个黑巷子一些光亮。也没有厕所,人体粪便的臭味从屋外的树丛里飘散过来。钻石象征的财富和这些开采者贫困,鲜明的对比,就像是一个充满恶意讽刺的笑话。
林锐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这些矿工大部分只是些孩子,他们缺衣少穿,在用极其简陋的生产设备,从事最原始的采矿劳作。而林锐最早的打算是在这里得到一定的补给,并且为通讯器充电,为下一步的逃亡做好准备。但是现在一切都落空了,没有食物,没有电力供应。这里是个最为原始的采石矿。只有最卑微的矿工和最残暴的军阀统治。
林锐极度饥饿,连续一整天的剧烈运动,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认为自己还没有堕落到去抢夺这些矿工食物的地步。而且他也看到了,这些人吃的是什么。马铃薯和一种散发着恶臭的干鱼粉,在露天的破旧油桶上被熬成了一种粘稠的的东西。而且这些骨瘦如柴的黑人,并不怎么在意卫生。
对他们而言,不被饿死就已经不错了。食品卫生之类的词,简直都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原因也让林锐打定了主意不去动他们的食物。因为他知道,由于非洲地区令人惊愕的艾滋病感染率,成千上万的孤儿为了生存和偿还死去父母的债务不得不外出工作。也就是说大多数这类非洲童工,都可能来自艾滋病家庭。
林锐暗自叹息了一声,只得把目光投向了这个矿区的另一些人,那些全副武装的守卫。也许从他们那里能够弄到食物,最好是罐头食品。林锐实在不愿去想那些有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毒的土豆泥,一想到这个,他就情愿再饿上一段时间。
林锐披着那块肮脏的油布在这个矿区转了转,发现靠近矿坑附近的几个建筑是叛军守卫门集中的地点。他们将一批批的矿工赶下矿坑劳作。而等大多数矿工从矿洞里出来,这些守卫都会检查他们,看看他们的身上有没有私藏矿洞里带出来的钻石原石。
不过现在天已经明显的黑了下来,看起来矿区的劳作已经结束了。守卫门将一天开采得到的钻石原石,用一辆车运出去。其余人则回到了住处。林锐小心地摸了过去,他发现这些叛军守卫正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不过林锐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偷偷摸到了一辆卡车附近。他必须先解决电池的问题。
他原本寄希望与矿区,因为他想到,只要是矿区就一定会使用矿灯。有矿灯就有电池,或许他能够利用矿灯的蓄电池来给他的电池充电。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些矿工根本就连矿灯都配不起,大多数就靠油灯火把。再说了,就算是配了矿灯,他们也没地方充电去,因为这地方根本没有电力供应。
所以林锐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卡车的蓄电池给自己的电池充电,然后才能使用通讯系统向非洲分部求援。即便是联系不上,他至少也要保证定位仪器的电力,要不然连方向位置都辨不清,他就算想逃,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亡。
林锐快速而隐蔽地打开了车门,潜入了运输卡车,并且扯出了车上的电源线,小心地和自己佩戴的电池经行接驳。为了便于充电,他的这种电池被设计成可以和车载电源相接驳充电的。所以林锐对这一切并不陌生,他快速完成了一切之后,拔出手枪蹲伏在车的后座上,微微喘息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