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虽一统天下,但两世而亡。由此可见,法家治国,见效极快,但难长久。”
赵昀有些疑惑地看贾似道,他知道贾似道从不肯归服于理学门下。看了他的策论,还以为他在强调“以法治国”理念,却没想到他自己倒先批判起法家来。
贾似道接着说:“大宋立国伊始,天下大乱思定,需施重典以治。太祖杖杀脏吏、真宗刺面奸凶。使吏治顿时清明,但无法持久。
儒家尊崇‘贤者居位’,强调的是德治;法家则是‘从道不君’,旨在刑治。仁义之念如果能够深入人心,是长治之根本。然则,仁而宽,宽而纵。以法治国不可持久,以儒治国久则必腐。”
贾似道当然不敢在赵昀面前说理学的不是,只好先贬下法家,再泛泛地贬下儒家。
“法家不行,儒家不行,你莫明要搞个‘贾家’?”赵昀一脸不屑地看着贾似道。
“不敢!”贾似道神色益发恭敬,“微臣的主张,是‘儒表法里’。”
“儒表法里?”
“以仁治民,以法治吏。御民之道,在于御心;御臣之道,在于御刑。”贾似道的思路已经彻底理顺了,继续侃侃而谈。
“大宋有刑律,但刑罚对于布衣百姓与王公大臣,其效用天差地别。任何犯法者,必先思考自己触犯了什么,是君王的权威,是道德的准绳,还是律法的界定。
微臣觉得,不同的人,其惧怕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自然也应该区别来对待。”
赵昀微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边上贾妃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贾似道。贾似道却是难得一直端正而坐。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拜入理学门下的原因吗?”赵昀有些懒洋洋地问道。
贾似道又有些嬉皮笑脸起来:“我一个浪荡了,哪有理学大家看得上我?”
赵昀嘿嘿地笑了两声,朝他挥了挥手,说:“滚吧。”
望着恭身而退的贾似道,依然有些担忧的贾妃看着赵昀。
赵昀止住刚想说话的贾妃,说:“行了,你也别为你这个弟弟担心了,这家伙滑头得很呢。还‘儒表法里’,我看他根本是想把理学那批人,当作人肉梯子踩着往上爬!”
“不过……算了,先看他的省试到底怎么样吧。”赵昀轻轻地拍了拍贾妃的手,“我看他可是雄心壮志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