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东北角,已经圈出一块地,搭盖了临时的住所,给随军北迁的三千高丽人暂时居住。具体的详细规划,还需要赵权再去做处理。
在城中宫殿两侧,各自隔着一条丈余的石子路,是两座相同样式的巨大宅院。北面那座万户府是忽察的住所,南面那座副万户府,则住着大乌泰一家。
自大乌泰的长子与次子死于战场之后,大乌泰一家其实便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俩。前年大乌泰为大岩桓完了婚,妻子杨氏,是辽西的汉人,前几个月刚给大岩桓生了个儿子。如今一家算是有三代四个人了。
这个大宅院,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两三百人居住。梁申、列维与权氏兄弟已经被安置进去。赵权等人自然也是暂时全塞在里面。
看着平常空空落落的巨大宅院,如今充斥着进出忙乱的人、马。大乌泰不但不见其烦,反而露出满足的笑容。
当晚,一场盛大而热闹的宴席,不必细说。赵权卸下了满身心的疲倦,极其舒坦地睡了一个大觉。
这一觉,把赵权睡得晕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在床上睡觉,会是这样的舒服!
时将近午,赵权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梳洗之后,被一个侍女引入北院厅堂。
厅堂内,只摆了一张大圆桌,一群人正准备开饭,看到赵权,个个脸色怪异。
赵权只得赧然而笑。
“哈哈!你再不过来,只能等着吃晚饭了。一天给我省两顿饭,不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大乌泰笑得很爽朗。
赵权一看,坐在桌边的,除了大乌泰与大岩桓,还有辛邦杰与陈耀。他心里不由一动,看来大乌泰是以家宴的形式来招待他们。
赵权连罪都不告了,直接落座,很舒爽地转了转脖颈,对着大伙儿咧嘴一笑,便开始埋头苦吃。
不一会,饭已食毕,赵权拍着小肚皮,有些满足地正准备伸个大懒腰。
这时,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仆役过来,开始收拾桌子。赵权一看,竟然是大岩桓的妻子杨氏。他跟辛邦杰同时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说:“使不得,怎么让嫂子来做这事?”
杨氏对他莞儿一笑,口未开言,手却不停。
大乌泰对着赵权挥了挥手,说:“没关系,你坐着就好!”
赵权只好依言坐下,瞄了一眼大岩桓,发现他似乎比自己还坐立不安。
赵权转过头,对陈耀说道:“小耀,去吧申哥叫来。”
陈耀面露不解之色,但并未出言反对,随即转身而去。
不一会,桌子收拾干净,梁申也过来。杨氏给每个人上了杯水后退去。
赵权偷偷探头一看,竟然就是纯水,没有一点儿颜色的纯白水。
“你小子看什么呢!”大乌泰吹了吹腮边的胡子,大声喝道。
赵权赶紧缩回脖了,敛了敛衣裳,左手拉着辛邦杰,右手扯着陈耀,对着大乌泰跪下。已经立在身后的梁申,稍微犹豫了下,也跟着跪在身后。
赵权朗声说道:“小子赵权,拜见大乌泰伯伯。”
边上的大岩桓脸色有些茫然,不过也不敢坐那,立即起身,跟着跪在梁申边上。
大乌泰脸现欣喜之色,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过来,将几人一一扶起。眼中似乎有点点莹光。
大家重新入座,这几人之中,梁申年龄最大,今年已经三十二。其次是辛邦杰,三十岁。而几人中,只有比赵权大七岁的大岩桓已经婚育。
大乌泰的眼神不停地在几个面前来回扫视,眼中欣慰之色渐减,随后却生出一丝沉重。
“你们几个,今天都在这里,也算是咱们一家了都齐了!”大乌泰说着,眼中莹光继续闪现。
见梁申犹豫着要开口,大乌泰接着说道:“梁申,我听赵权无数次夸过你了。既然小权认你为家人,如果你愿意,我自然也会将你当作家人对待。”
梁申看了看赵权,赵权笑脸而对。
梁申又瞧了瞧陈耀,陈耀虽然对他早已不再恶语相向,但脸色平静,并未去回应梁申的目光。
梁申不再犹豫,对大乌泰再次躬身而拜,说:“梁申,愿听大伯伯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