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啥来啥,这不信差到了。柳叶掂量着信封,这还差不多挺重。
信封上是她熟悉的字体,她把信封贴在心口,心跳有点快。
终于盼到来信,他稳定下来,她是不是可以去找他?即便不能耳鬓厮磨,至少离他近些。
柳叶来到青石板边,注意力都放在信笺上,
柳叶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慢慢地坐下去,只是搭了一点边,忽悠闪她一下。
不提防从信封里一件物什先自滑了出来,清脆一声响。
她放下信笺,捡起地上巾帕,一层层打开,里面包裹一只玉镯。如水盈润碧绿的镯子似曾相识,一对玉镯他两各自一只。
薛尚的那只千里迢迢送回来,玉镯碎了,连同她的心一块碎掉。
柳叶手垂在身侧,她失神地看一旁的信笺,没有勇气拿起来看。她呆呆地坐了一会,一把抓起信笺。取出里面的信瓤。
‘薛尚放妻书’几个大字,灼痛她的眼,彷如监斩官投掷下的死刑判决。
她睁大眼一字一字仔细看去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
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
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尚自从军以来,始之前路多艰。尚不忍娘子幽蓬门柴户,困窘巷僻野。因尚之固,娘子与家人交恶,尚之罪也。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髻,美扫峨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和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薛尚于开成二年五月一日益州谨立此书。
放妻书,放妻书,柳叶仰天大笑,笑得泪流满面。她把头埋在膝盖上,嘤嘤啜泣。千盼万盼盼来的竟是一封放妻书。
她抛弃家族,选择薛尚,因此她的家族放弃了她。她以为有了薛尚就拥有一切,爱情是她生活的全部。
现在薛尚抛弃她,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她一无所有。
信笺被她揉成一团,她站起身,神情恍惚,来到井边。泪水簌簌落进井里,影子支离破碎。曾经临井照影的两人,已经是遥远的梦。
梦醒了,一切都破碎不堪,就像那只玉镯,就像水中倒影。
她抬起一只脚,古井无波的水面在晃动,泪水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只需要一步,就一步,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一了百了,了无牵挂。
她就这样抬起一只脚,站在井沿边,身子摇摇欲坠。想要解脱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一眨眼的事。她的身子向前倾去···
树上的黄莺在唱歌,天没有塌下来。她如梦方醒向后退,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在腿上狠狠掐一把,疼痛让她找回理智。
柳叶、柳叶你真是傻,傻到选了这个男人托付终身。选错了也就罢了,因为这个男人抛弃你,你就要去死。
你死了又如何,在别人看来,死不足惜罢了。你死了,他会为你掉一滴泪吗?你要好好地活,活出自我,活出精彩。
柳叶一骨碌爬起身,冲进卧室,她把休书连同那只破碎的镯子,扔进抽屉。
她蜷缩到床上,以后她该怎么办呢?她的家在长安城,长安城里高门大院的一座宅院,那里曾经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