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朔在动手之前,觉得应该先把话说清楚:
“我现在给你修,是为了引白耳狌狌过来,差不多走个意思。我手艺可不好,你回头别怪我。”
“随便来吧。”歌蒂娅甩了甩头发,一脸不在乎。
于是林朔三下两下,搞定了。
但凡是兵刃在手,无论是千钧之重的追爷,还是这不足二两的剪刀,林朔向来出手迅捷,这是自幼打下的底子,早习惯了。
绯红色的断发落地,歌蒂娅朝水面看了看自己的倒影,还确实不一样了。
及腰长发变成了齐耳短发,造型居然还挺时髦的。
关键是,整个人清爽了,脖子上能吹到这上午河边的凉风了,舒服。
歌蒂娅挺满意,不过林朔却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说道:“为了做效果,剪得多了点儿,没事儿,慢慢能长回来。”
林朔这句话说完,那边的白耳狌狌急了。
“嗖”一下就窜过来,在林朔面前手舞足蹈的。
之前还在小心梳理的毛发,这会儿看样子是不要了,在林朔面前揪着自己的毛发,嘴里“吱吱”地叫唤。
林朔顿时有些乐不可支,笑着拍了拍面前的石头:“客官来啦?坐。”
……
在这河滩滩边上,林朔一行三人,又待了一天的时间。
林朔给这头白耳狌狌修剪身上的头发,狄兰也没闲着,负责给它弄发型。
至于歌蒂娅,也已经不怕它了,还跟它分享自热军粮里的食物。
之后洗剪吹的活儿,林朔就不着急快了,反正实际上,就是陪着这位白兄打发时间,顺带手让它以后舒服一点儿。
到了下午五点来钟,时间打发完了,天快黑了。
白耳狌狌的全身毛发护理,也算是大功告成。
那一身长毛,林朔用那把小剪子一刀一刀慢慢绞,只留下了一寸短毛,平平整整。
这个长度的毛发,风就能吹透,这样凉爽多了。
白耳狌狌脑袋上面的毛发,这是狄兰的杰作。
两边两个冲天羊角辫,正中间脑门上一个蝴蝶结。
后脑勺那搓长毛,狄兰给弄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麻花辫,里面还续进去一根铁丝,弄着这根辫子尾巴是往上翘的。
狄兰说,这样辫子就算是横着的。辫子横人就横,这白耳狌狌是这里的猩猩之王,这样的辫子符合它的身份。
林朔嘴角抽了抽,怀着跟这头猴子再打一架的心思,把镜子给了它,让它看看自己最后的模样。
结果这猴子眼睛看着镜子,脑袋左右乱转,然后点点头,表情很满意。
这就没处说理去了,反正它满意就行。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林朔三人在这片林子里待了两天时间,是时候回去了。
林朔在地上捡起一把狌狌毛发,在手里挽了个结,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这头白耳狌狌,通晓人性,又对自己有指点之恩。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林朔觉得,自己跟这头白耳狌狌特别投缘。
在他心里,这不是一头畜生,而是一个朋友。
林朔不是没想过把它带走,效仿一下当年的云家祖师爷,一人一猴从此相伴天涯,只到生离死别。
只是这头白耳狌狌在这里土生土长,手下有还一群猩猩。
白耳狌狌能耐大,去哪儿都没问题,可是这些婆罗洲猩猩在别的地方却很难生存下来。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是让林朔告别自己的两个老婆,去跟白耳狌狌浪迹天涯,林朔是不肯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到了这会儿,林朔觉得该到了分离的时候。
只是此刻一别,再见不知何时何地。
这把狌狌毛,林朔留下当个念想。
林朔一边让狄兰和歌蒂娅打包行李,自己拍了一下白耳狌狌的肩膀,嘴里说道:“白兄……”
话说到一半,林朔忽然有些不忍,卡主了没说下去。
白耳狌狌还在照镜子呢,头一偏,不理他。
林朔笑了笑,心想这样也好,省的搞得彼此都不好受。
猎门总魁首扛起自己二夫人递过来的背包,起身走了。
身后两个女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人很快就离开了河滩。
走进河滩边上的林子,这儿有座小山,顺着山脚绕过去,很快就能绕到野生动物保护中心的公路上。
在拐进山脚之前,河滩上的白耳狌狌还能遥遥看见。
林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头猴子已经没在照镜子了,而是看着自己这行人,呆呆出神。
林朔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抱拳拱手,嘴里轻声说道:“白兄,我们有缘再会。”
猎门总魁首说完这句话,也不管那只猴子听没听见,狠了狠心,转身快步离开。
拐进山脚没一会儿,林朔就听到,河滩上的猴哭了。
不是之前的那种“吱吱”叫唤,而是“呜呜”的哀鸣声。
林朔自然听得出来,这是猿啼。
只是这头白耳狌狌虽然哭得越来越大声,但也只是在原地啼哭,却没有追上来。
林朔不免心里有些懊悔。
它显然清楚地知道离别的含义。
早知如此,那声道别,应该当面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