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煮滚腾的各色浆水、寥糟和茶饮,柴炭滚炙中切割削片的猪羊,整只串串挂在檐角、廊下随要随切的风鸡、腊鸭、糟肉、卤菜;沸开大骨老汤里现下泼开的韭叶饼(面条)和水引饼(面片)、甜咸牢丸(汤圆)和荤素汤团(饺子)。。。
还有太平军从南方带来,号称世间无所不能下油锅滚炸的各色配料炸食。更是让那些、街节上那些行经于此的大小孩童每每停步不前,而各种撒滚讨要,或是浑然不觉垂涎三尺的聚而仰望之。
而相比其中大多数依靠太平军规模化的养殖产业,而变得十分低廉亲民的南方饮食;显然周淮安更感兴趣的乃是长安本地,经年日久流传下来的一些特色小食和本地街头风味。
比如栗米面发酵之后加了剁碎的白(嫩)莲蓬,与荷叶烧成草木灰蒸出来的蓬糕;大米和豆子一起磨成面,摊出面皮切成宽条,晒干,再穿篾下汤的豆黄签;将烫过的菊花瓣用甘草水调山药粉,煎之以油而成的菊苗饼。
将时下的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与百合混在一起,再配以石蜜烂蒸捣拉成条的七生切;豌豆泥、大麦面和板糖,香汤滚之而成的水团;芋粉和干臊子塞入新竹筒里整出来的角黍;
又有将真粉、油饼、芝麻、松子、核桃、莳萝臼泥成团,混入麦饴和红曲烝制成,令人几乎是难辨真假的的红缕肉;牛羊血做的杂煮羹;带有塞外风味酪子、乳刮、泡子的等奶制品。。
更别说那些饼铺、食店里所提供的毕罗、撒子、馎饦、饸饹、膏环等形色各异、蒸煮煎炸皆有的面食和羹食,不禁让周淮安回味起了后世的包子馒头油饼之类的前生往事。
而在那些卖干货的脯腊行里,甚至还有专门的位置兜售诸如虾腊、肉腊、奶房、酒醋肉、猪面、烧雀、糟兔、羊板、鲞鱼等贵贱不一的生切熟食。
哪怕是粗手大脚的贩夫走卒,只要付几个“当五”大子,就可以切上不大不小的一块或是一两串儿,然后提领到边上的酒柜去,沽一壶最便宜的浊酒,讨个空坛子团做席面,就可以有滋有味的好好斟酌上小半天。
而在那些人客盈门而充斥着菜香、酒味、人气的酒楼食肆当中,除了传统的粳、糯、粟、黍、麦等谷物酿之外,光是果子酒就有葡萄酒、蜜酒、黄柑酒、椰子酒、梨酒、荔枝酒、枣酒等;
而在一些药行边上的招子版上,又有卖酴酒、菊花酒、海桐皮酒、蝮蛇酒、地黄酒、枸杞酒、麝香酒等养生药酒的名目。
然后又有卖浆水饮品的铺子和沿街背壶抱瓶、推车叫喊的汤饮小贩;除来传统的淡醪糟、三勒浆、香霍引之外、还有漉梨浆、枣汁儿、甘薯浆、木瓜汁、皂儿水、绿豆水、卤梅水、散暑药冰水等当夏名目。
然后,又多了来自南方的两岭、江南特色的甘豆汤、豆儿水、卤梅水、姜蜜水、沈香水、荔枝膏水、苦橘水、金橘团、雪泡缩皮饮、梅花酒、五苓大顺散、紫苏饮、椰子汤。
因为大量输入了南方的物产缘故,所以街头也出现了专卖糖塔、糖狮子、糖糕、糖裹子、滚饧、酥糖板子之类的糖食铺面;虽然尝起来有些腻味和杂质颇多,但是对于市井小民却是难得的廉价零食了。
因此,周淮安漫步在这街市当中一轮品尝下来,虽不免因为好奇心而尝到了过于奇异或是失之于重口味类似暗黑料理之类,,但是也因为几样新事物,而让视野当中久违的能量条动了那么几丝。
当然了,他现在除了定期秉烛夜谈的大聚会和偶然需要加速运算的事务处理之外,需要动用这种辅助功能的时候真的不多了,也就剩下一个基本口腹之欲的尝新乐趣而已。
略微走累了之后,周淮安一行就来到了一处看起来成色最老,似乎在战火中得以保全下来,又重新开业的茶肆楼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