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番前来,却是为了征讨一个外藩臣邦之国。。”
“可是太平朝要对南诏用兵了?”
高骈闻言不自然点点头道:
“非也,乃是位于海东之邦的新罗国。。长者可还记得昔日幕下效力的新罗贡举之士崔致远么,如今已然归国为王前驱了。。”
高茂卿继续说道:
“竟然是他!这罔尔小邦,怎么就犯上了太平督府了呢?”
高骈有些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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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新罗国五小京的金海京(今韩国庆尚南道金海市),带领着一班被招揽和鼓动而来故旧和朋,举家奔逃到这里的崔致远,也在俨然一座城内小城的淮南馆内,不断的接到来自外间风云动荡的的一系列消息。
首先是在王京金城(今韩国庆州)发出王命和催税使的第五天,就有地方豪强出身的元宗、哀奴等人,发起叛乱而占据沙伐州(今韩国尚州市);杀死和驱逐了当地尚存的王臣将吏。然后就像是干柴烈火一般的引燃了新罗国的五京九州之地。
广大对于毫无进身之途而积怨已久的豪强和六品头以下的贵族小姓,纷纷起来举兵自立为将军、城主,自此堂而皇之的脱离朝廷名义上的统治,割据一方又相互攻伐起来。其中更是不乏九州十僮的王军残余,也杀死了就近的催税使而加入了期间。
而声势最大的几支反乱势力之一,位于朔州的前王军僮下部将梁吉,甚至就近率领朋党和部曲攻入了防备空虚的北原京内,大肆抄掠和屠戮了当地上三品的真骨(大贵族)和圣骨(王室)大臣及其眷属,而自称安天平定大将军。
而王京金城方面甚至对此却是一筹莫展,甚至就连像样的地方讨伐部队都已经聚不起来了;因为在遍地反乱蜂起之下偌大五京九州之地,除了王京所在的良州小部分地方以外,全部都失去了联系和往来。而在良州境内剩余的两僮王军,其实也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按照新罗国的例制,分驻九州的十幢王军之外,真正作为王室宿卫和亲军,其实是名为黄狮子队的存在。然后再在大规模开战的时候,从禄邑制的贵姓、豪族手中下达征募王令,让其带领更多的家将部曲私兵以为王军的补充。
因此,这两僮中的部曲和世兵,早已经在真骨为首的大贵族和重臣家族的侵并和煎迫之下,不是纷纷破产逃亡啸聚山林,就是被迫是投身、附籍为朝廷赋税徭役之外的私属奴隶;因此,历代来自王京的多次点籍,都是在各家派来的私奴婢和临时抓来的野民应付过去的。
结果真正需要出战的时候,两大僮的营中就迅速空空如也了。哪怕当朝的真圣女王在和白会议上亲自拿出内帛三万绢、五千缗钱,又对着诸多执事省大臣痛陈利害,但是依旧响应者寥寥,而只有少数人献纳助军资材不到一万绢帛和制钱;至于更多的则是叫穷叫苦声一片不绝于耳。
然后,女王又下王大令,命位和府(类似唐的吏部)、调府(类似唐的户部)、兵部、礼部、仓部、左右理方府(孝昭王后称议方府,类似唐的刑部和大理寺)、例作府(类似唐的工部)、司正府(类似唐的御史台)、领客府(类似唐的鸿胪寺)、国学(类似唐的国子监)等部署,按照令、卿(兵部称大监)、大舍、舍知、史等官职高低,进行分禄助国。
然而,结果就是和白会议上大家谁也没有公然反对,但是内舍寮(比同唐内侍监)的官中人和侍者,逐一前往各自人家征募和收取的时候,就被豪奴和部曲给毫不犹疑的挥棍驱打出来了;只有少数金城王京内的商人,给象征性的凑出来了一千多缗的献金。
然后,又有人异想天开的进言,让朝廷出动王族近卫黄狮子队意外的另一支“精锐人马”,也就是源自花郎道的勇武之士。当然了,这个时空所谓的花郎,其实没有后世半岛上那些不要脸的后世子孙,牛皮哄哄吹的“五受五戒”那么神奇。
不过是:“择贵人子弟美者,傅粉妆饰之,名曰花郎,国人皆尊事者也。”(唐代令狐澄《新罗国记》)。也就是将挑出来贵族子弟俊美者,涂脂抹粉精心打扮之后作为王室仪卫一般的花架子存在。所以,这个异想天开的建议,是让出身各大门第的花郎子弟们,带着各自的私家部曲为国出战。
然后,毫不意外的再度被和白会议给否定了,而进言之人更是被仗责数十而下狱戴罪。然后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够看出来王室为首的朝廷使如何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了。于是一时间,就连承平日久的王京之内也人心动荡,惶然不安起来了。
最后,来自王京的贵人们在走投无路而无法可想之下,甚至把主意给打到了位于南方百里之外金海京的淮南馆头上了;因此,一纸借师助剿的王令就这么随着来自金城的使者,出现在了金海京的淮南馆之中。
在这份王大命之中,不但充满遮羞布意味的委任了金海京的大尹,庶王子金圭为王京南面招讨使,还公然宣称“凡淮师所克之土,财帛子女予取予得。”然而,再怎么丧权屈辱和卑下不堪,却也是崔致远为首想要改变现状的有志之士,眼下最需要的名分大义和行事的口实了。
但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除了这位来了就不打算再走,而以自称监军身份呆下来王族朴氏出身的使者之外,还有接二连三来自王京投奔的中小贵族和携家带口的商人、士子、民户,却是明显对于王京金城也不大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