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到陶瓷博物馆修复室后,向南和唐伟才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继续开始修复那件宣德款洒蓝釉钵。
洒蓝釉之所以难修复,就在于修复工艺的复杂。和大部分一次烧造成型的陶瓷器不同,洒蓝釉是先烧造成白瓷,然后在白瓷的基础上吹釉,然后进行第二次入窑烧造。
因此,洒蓝釉瓷器器表之上,实际上是有两层釉,在修复的时候,也需要进行两次仿釉处理,相对而言,就比较复杂了。
作色一块并不复杂,向南先调好白色调料,然后用细羊毫毛笔,一点点将碎瓷片粘接处涂抹好,然后再涂抹上早就调制好的白色仿釉涂料。
在开始做涂层时,颜料的比例要大于基料,而后每做一道,基料的比例逐渐增大,到最后颜料的比例变得很少。而且,每做完一道涂层,等到它完全固化后,都要进行抛光打磨。
反反复复,一直到做到仿釉涂层的色彩和原器物的釉色完全一致为止,最后再涂抹上一层清漆提高光亮度。
做到这里,第一遍仿釉才刚刚结束,紧接着,向南要做的就是第二遍仿釉,这一次是仿蓝釉。
向南先按照釉层最薄、光亮度最高的颜色为标准色,调制出仿釉涂料后,然后取来一直新的细羊毫毛笔,用笔尖轻轻蘸取涂料,然后用掸拨法往碎瓷片粘接缝隙处掸拨涂料。
对于一些看上去有些呆板的斑点,向南还不时地用毛笔蘸取小许溶剂将它们轻轻渲晕一下。
这一次,他做得比以往都更加专注,更加小心。
等到掸拨出去的那些蓝色斑点完全固化之后,向南又从工具箱里取来金相砂纸,将它们细细打磨了一遍,然后再在上面涂抹了一道清漆。
做完这些之后,向南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此刻再去看时,这只洒蓝釉钵,外壁如同蓝宝石一般,在光线之下熠熠生辉,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之中,点点雪花般的白色,隐于其中,美得让人忘记了呼吸。
向南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做最后一步工作——作旧。
他用工具箱里找来一块蜡块,往刚刚仿釉的部位均匀地涂抹了薄薄的一层,然后拿着一块稍有些粗糙的麻布,轻轻擦拭起来。
擦了一段时间之后,向南换了一块绸子,接着擦。到最后,他又拿起玉滚子,给仿釉的部位滚光。
实际上到了这一步,这件洒蓝釉钵文物,已经完全修复了。
“这是……蓝釉碗?”
向南正捧着这只洒蓝釉钵,进行最后的检查,身后忽然有人有些惊讶地喊了出来,“不,不对,这是洒蓝釉钵!”
向南皱了皱眉头,他最不喜欢做事的时候有人在身后一惊一乍的了,要不是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他早就让对方圆润地出去了。
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刘馆长。
都是馆长了,而且还是负责文物修复的馆长,怎么还这么不靠谱?难道不知道不能在修复室里大呼小叫的吗?要是被你吓到了,把文物摔坏了,这责任算谁的?
向南在心里腹诽着,嘴里却也不客气:“刘馆长,小声一些。”
说着,他拿眼睛示意了一下,意思是,别人还在修复文物呢!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