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瑁带着残余的江东士卒正在迅速撤往三摩呾吒,也亏蔡瑁在收到蒙康布出现这一消息的时候就心知不妙,直接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否则等贵霜舰队整体出现在恒河河口附近,怕是连蔡瑁也活不下去。
“已经派人去通知三摩呾吒了吗?”蔡瑁一脸狼狈的看着在场众人询问道,蔡瑁废是废了点,但这货是真的有点能力的,最起码知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我们装载信鹰的战舰被对方直接炸飞了,信鹰的笼子也碎了,信鹰好像也飞走了,导致我们现在只能使用人力传讯。”蒯良同样狼狈不堪,他之前差点被一发弩炮打的稀碎,说实话,清楚的认识到了海战的危险性。
“如此规模的损失,我们接下来该怎么给都督,给汉室交代?”海战的时候,因为过于危险,蒯祺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但现在撤下来了,蒯祺一想到他们在那么点时间将汉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海军全数毁灭,蒯祺甚至想要当场自杀。
因为这事已经大到埋头装死都装不下去的程度了,这可是周瑜赖以纵横四海,汉室镇压四洋的主力,哪怕还有一些其他的战船,但几乎90%的七代舰全都在这里,现在全没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蔡瑁眼中划过一抹阴沉,他也知道现在事情大到自己都兜不住的程度,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反倒也不需要他兜了,毕竟都这样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必须要先通知三摩呾吒,让陈炽尽快通知前线,一旦蒙康布进来,后方就彻底失控了。”蒯良好歹也是一流的智者,在听到蒯祺的话就知道,现在有些人心崩散的意思,事情已经大到,作为统帅的蔡瑁在之后可能要处死的程度了。
“先防备之后的事情,希望三摩呾吒能拖住足够的时间,让前线和恒河中下游有足够的抗冲击准备,否则接下来就是一个大麻烦了,至于我们的问题,等过了这个时候再说。”蔡瑁的双眼划过一抹寒光。
若是孤家寡人,这个时候说跑就跑了,哪怕不叛国,找个林子里面一藏,身为练气成罡,也能活的相当不错,可蔡瑁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蔡家,所以就算有多余的想法,蔡瑁也不会去做。
汝南许氏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摆着,死个人算什么,只要还在这个时代,还能出来,那就还有希望,困在国内,就算有千年的家业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就算接下来可能会死,蔡瑁也要尽可能留下足够的种子,这样就算是依法处死自己,最起码也不会波及家族。
对比一下当前的环境就知道了,钱?我蔡氏一船的香料出往罗马,就能抵住许家曾经近十年的积累,兵?一个国内被限制私兵的家族和我们这等直接摆明车马的军事贵族相比?地产?我蔡氏虽穷,但仍有数个资源丰富的岛屿。
故而蔡瑁在军团崩毁的时候产生的绝望,产生的就此逃亡的心理几乎在瞬间被掐灭,人生之中痛苦的可不仅仅是个体的死亡,还有看到希望被掐灭的绝望,看到曾经同样的友人继续前进,而自己被迫驻足,甚至被逼后退,而产生的对于自身的愤恨。
也正因为这种想法,蔡瑁无比的坚定,死就死,战死也算死得其所,所以接下来做什么,蔡瑁非常的清楚。
“让麾下士卒带着我的印信去通知江南世家,让他们做好准备。”蔡瑁看着蒯良等人说道,“贵霜水军上岸实力会大幅下滑,江南世家虽弱,但多少也能抵抗,绝对不能轻易的让对方长驱直入。”
“组织地方百姓对抗贵霜水军的入侵吗?”蒯良点了点头,“这倒不错,只是蒙康布不下船,直接乘船奔往钵逻耶伽前线怎么办?”
“他做不到,别看都督轻易的率领整支舰队进入了恒河,但这件事并不容易。”蔡瑁神色慎重的开口说道,“实际上五代以上的战舰,光是吃水问题,在河口附近转一转还行,深入的话,绝对触底。”
“这样的话,对方的目标落在以损止损上,那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蒯良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通知,借你印信一用。”
蔡瑁将印信递给蒯良,这个时候蔡瑁几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尽可能的思考所有可能的应对方案,毕竟现在的情况很明确,汉军的恒河中下游其实很空虚,将主力士卒都调往前线,后方主要靠民兵维持稳定。
说起来这其实就是外战时,所有人不得不面对的兵力配置问题,并不是没有足够的士卒,而是兵力投放约束了士卒的规模,导致前线的精锐只能有这么多,进而远征的将军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在兵力分布上进行压缩,以保证尽可能高的战斗力。
王翦当年所谓的胜楚需十万兵,灭楚需要六十万,其核心就在于打赢了之后的控制能力。
可随着距离拉长,兵力投放极限出现,逼得前线将校不得不考虑如何使用十万兵去灭楚了,所谓的仆从兵,所谓的煽动地方百姓,所谓的归化人口等等,都是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
再还有其实所谓的移民实边也是减轻前线压力的一种方案,毕竟前线有产出,后方不管是运粮,还是调兵的压力都会小很多,汉室攻打贵霜,能从一开始的六七万人,上升到现在二十余万人,靠的就是世家迁徙之后,近乎移民实边的举动。
至于百姓归化这个,除了伽蓝神观想者有着切实的效果以外,其他百姓如果仅仅只是比曾经稍微过得好一些的话,恐怕其心理惯性还处在婆罗门教的管束之下。
实际上这就是当年二战的时候,日本在河南等地区面对的问题,早期确实是尝试了所谓的消除苛捐杂税,以正义之师的形态来消灭封建残余,甚至有效的打击了本土力量,但后来发现这样拿不到好处,只能开倒车又碾回来了。
汉室的情况比这个要好一些,但要说做到让当地百姓主动归心还是算了吧,实际上真正主动归心的只有达利特,可达利特归心,其他种姓就会出现先天性的排斥。
换个简单的思维就是红军时期,老百姓面对红军的行为用不了多久就能主动归心,但地主呢?
百姓跟着红军走了,家里的地谁种啊!
都不提打压地主分田这种事情了,就光说一个百姓走了,你让我没得发泄对象,没得欺压对象,我就会自然而然的不爽你。
恒河这边的情况也是如此,有些东西不是想要解决就能轻易解决的事情,陈曦亲自过来,其实也是知道这种玩意儿没法解决,只能靠更高一层次的社会进程才能逐步的毁灭。
可实际上陈曦也知道,更高一层的社会进程有可能在推进的过程之中,产生逆潮流的情况,比方说工业化推进了七十年,然后封建余孽的宗族势力又开始加强了,甚至很多封建残余都不加伪装的又再次出现,很多人厌恶的同时甚至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