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征节,五十三岁,河北保定人。”
孟绍原看了看他:“说说吧。”
茅征节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脑袋后居然还留着一条花白肮脏,不知道多少时候没洗过的小辫子。
一张口,声音好像公鸭一般:“报告长官,我祖上是在旗的,镶黄旗,想当年,袁某人大逆不道,逼迫皇上退位,我父亲孤身一人,怒斥逆贼,竟说的袁贼无地自容。民国成立,政府原本是要聘请我父担任实业部长,但我父一心保我大清,当一个千古忠臣,断然拒绝了政府请求。”
“你父亲在清廷担任的是何官职?”
“御前二品带刀侍卫!”
孟绍原翻了一下他的卷宗,就看到上面写道:
“茅征节,祖上原为清朝某贝勒家包衣……清廷亡后,居无定所,终日靠坑蒙拐骗为生……”
一个骗子,外加吹牛大王。
孟绍原却反而笑了:“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一个小官当当,一日三餐,居住地方我全包了,另外每个月我再给你五十块钱薪水。”
茅征节一怔,随即大喜过望:“长官用我,那是用对人了,想当年……”
“成了,成了。”孟绍原赶紧说道:“出去洗洗,我让人给你换身新衣服,你这身衣服怕事穿了十几年了吧?下一个。”
接着进来的,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戴副眼镜,穿着西装,斯斯文文,一进来便用英语自我介绍:
“我叫鲁子航,上海人,毕业于美利坚国弗雷斯特商学院,那是美国鼎鼎有名的大学……”
说的倒真是英语,可一大堆语法错误。
这弗雷斯特商学院,又不知道是哪所美国野鸡大学。
自从清末开始,这种野鸡大学便层出不穷,有的甚至专为中国人设置。
你只要交上一钱,就颁给你一个证书,偏偏引得那些去国外根本无心求学,只为镀层金,好回国蒙骗国人的所谓留学生趋之若鹜。
这鲁子航一听便是其中之一。
孟绍原也不揭穿他:“听说你对如何对付日本很有心得?”
“正是,正是!”鲁子航的英语不够用了,转用汉语说道:“要想打败日本,何其容易,只可惜政府不肯重用我这样的人才。”
“来,说给我听听。”
鲁子航清清嗓子:“日本,弹丸小国尔,资源匮乏,人口远不及我泱泱中华。我有一计。可多挑选敢死之士,从福建泉州乘船,携带武器、炸药、渔网,昼伏夜行,前往日本,效仿当年倭寇之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侵扰日本本土。日本国的精锐都在中华,国内必然空虚……如此……或许可以直捣倭寇帝都,生擒日本天皇……”
这一番“高论”,只听得孟绍原和吴静怡面面相觑。
孟绍原忍不住问道:“武器、炸药我能理解,你带渔网去做什么?”
鲁子航微微一笑:“日本船坚,若我等船只被发现,可将渔网撒在水中,缠住日本战舰涡轮。日本船大,必然动弹不得,我们船小,行动自若……”
吴静怡正想呵斥一派胡言,没想到孟绍原却大喜过望:“好,好,我不是说你的办法好,你提的建议好像放屁,但你这个人是真的好。”
鲁子航又是尴尬,又是疑惑。
说自己的话好像放屁,可怎么又夸赞自己?
“鲁子航。”孟绍原好像发现了一个宝贝一般:“我要新成立一个部门,我决定任命你为该处处长。薪水待遇从优!”
啊?
处长?
鲁子航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他真去美国留学过,可惜一事无成,买了一张文凭回国,起初还能蒙骗些人,可是随着国内渐渐知道这些所谓“留学生”的真面目后,相信他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