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许晖心里一哆嗦,硬着头皮道,“看书看不下去了。”
“敷衍!巧言令色!”父亲嚯的一下站起了身体,“我来告诉你,不能自律,不懂得自尊、自爱,跟什么人学什么人,没有主见,你已经被社会上这些坏习气给撩花了眼,所以你读书读不下去,我说的对不对?”
许晖垂下头不答,心里有着很多的不服气,但此刻必须控制情绪,不能张嘴反驳,更不能逞一时痛快。
“为啥不说话?我说的不对么?摆出你的理由,讲出你的道理!”父亲的火气一旦发出来,就根本收拾不住。
许晖压抑之极,但依然没有说话,他在等着父亲这个势头弱下去再说,否则肯定要呛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奶奶和母亲一起冲进了客厅,刚才许父的嗓门很大,她们自然一直在关心着父子俩的谈话,有个风吹草动便赶来打圆场了。
“对着孩子吼啥呀?吼的比外面鞭炮声还响,大过年的,还让不让我舒心两天?”奶奶一张口就数落父亲,今天是铁了心的帮孙子,平常关于许晖兄弟俩的教育,她都不怎么插嘴,但今天是除夕,许晖又好容易回来了,老人家有讲究,父子俩闹的也太不像话了。
母亲则干脆挡在了父子俩中间,暗示许晖到院子里转转,一会儿再回来,可没等许晖挪步,父亲却抢先一步拎了外套就往外走,这种情况下,他显然不能跟奶奶抬杠,也不好再发飙了。
“干啥去?”奶奶不乐意了。
“屋里闷,出去走一圈。”父亲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虽然在母亲和奶奶的干涉下,父子俩的这张争吵和战争没有全面爆发,但许晖觉得很失败,该说的话都没有来及说清楚,父亲便凭着他的理解给粗暴打断了,许晖恨不得转身就走,去酒吧,反正付建平给他配了一把钥匙,随时都能去,但看着母亲的目光,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父亲出去转悠了一圈后,脸色好了很多,也不再张口就教训许晖,只是不怎么开口搭理人,一个人坐着喝茶、抽闷烟,年夜饭也吃的更为沉闷,弟弟果然如去年一样没有出现,父亲的脸色更加难看。
许晖只能让自己忙起来,一放下碗筷就去厨房,蹲在客厅了总感觉别扭,奶奶不让他上手,只好回自己的小屋,翻翻书、看看以前的杂志,但是仍然烦躁不安,又去院子里转圈,做俯卧撑,春节联欢晚会是个什么样子,他也没心思看,就这样晃来晃去的熬到了夜里十二点钟,传统的守岁也就差不多了,他倒头就睡。
初一一大早,许晖便离开了家,他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去酒吧,尽管酒吧在下午三点才开门,但他宁愿先去打扫卫生也好过呆在家里难受,早晨吃饺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母亲和奶奶私下里说过,保证每周至少回来一次,尽管母亲有多般不舍,但还是拗不过儿子,另外,父子俩分开冷静考虑一段或许会有好处。
从新年初一开始,许晖真成了酒吧的管家,大过年的谁都有个事儿,不是走亲访友,就是老同学、老哥们聚会,今天这个不来,明天那个有事儿,反正酒吧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扔给了许晖。
从初一到初五,酒吧的生意也很清淡,都忙着过大年,今天你家喝,明天他家喝,毫不夸张的说,西平人过年至少要喝半个月,酒没喝好就等于这个新年没过好,所以到酒吧消费的,除了赶时髦的,普通工薪阶层很难得上门。
趁着难得的自由,和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许晖思考了很多,也写了不少东西,都是关于酒吧管理的规章制度,包括营收流水的控制。以前大家太懒散,赵歌也是粗旷化经营,生意好的时候乱花,生意差的时候拆东墙补西墙,没有一个统一的样子,连个起码的工资制度都没有,必须把它管起来。
许晖还想到了两个点子,首先就考虑到了薛永军,酒吧每周都要大量从副食品公司或者菜市场进炒货,价格贵,而且质量并不怎么样,这个生意不如让给老九,花生、瓜子、松子等等,老九家什么都能炒,好吃还便宜,自家的兄弟,凭什么不照顾?这也是大伙力所能及的帮一把老九,至于夜市的摊位问题,必须要从长计议,考虑仔细了才能走下一步,关键是刘浩瑞现在蹲着的位子也很不好弄。
第二个点子就是集中钱办大事,除了留足必要的进货款和服务员的工资,酒吧的流水优先支持商业巷内仍然关着门的几家门面,其中一个游戏厅,因为几次殴架,好几台机子都坏了,挤出来的钱采购新机子,游戏厅先开张转起来再说,也好给精力旺盛的哥几个找点事儿做。
付建平这帮人瞎忙活到大年初七才渐渐消停,许晖专门找了付建平和谢三商量他写的东西,只可惜对牛弹琴,付建平倒还能哼哼哈哈的听着,谢三则还在半醉半梦中,经常胡乱打岔,根本就说不下去,最后来了一句,“老七,你写的这玩意儿很好,你就放心大胆的管,谁不服,我大嘴巴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