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回王府换了一身衣服就进了宫。
他进宫的时间点掐的很准,正是承平帝批完折子休息的时候。
豫王和承平帝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承平帝很疼他,因此给了他出入宫禁的牌子,他可以随时进宫见驾。
豫王拿着腰牌进了宫,很快到了钦安殿外。
伺侯承平帝的大太监刘顺出来看到豫王,陪着笑脸过去:“王爷来了,刚才陛下还念叨您呢。”
豫王也笑,他拿了一瓶药膏递给刘顺:“这是我前段时间从一位民间大夫那里求来的,刘大伴拿着吧,天冷的时候涂到膝盖上就不那么难受了。”
这刘顺是陪着承平帝还有豫王一起长大的太监,当年刘顺护着他们,给他们办了不少事情,等承平帝登基,念着这份情意,就封了刘顺做太监总管。
豫王也一直记挂着刘顺,在外边寻了什么好的,也会给刘顺一份。
“劳王爷挂念了。”刘顺接过药膏,立马眉开眼笑道:“陛下这会儿正歇着呢,王爷有事情赶紧进去说吧。”
豫王拱了拱手进了正殿。
他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承平帝正歪在软榻上看书,豫王缓步过去:“皇兄。”
承平帝抬眼看到豫王:“来了,过来坐吧。”
豫王就近坐在凳子上。
承平帝起身:“怎么,如今外头又有什么事情?”
承平帝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白龙鱼服的出宫,他想知道一些外头的趣事,都是让刘顺出去打听,或者是豫王进宫的时候听他讲。
豫王就笑着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趣事,说完之后才道:“皇兄,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您拿个主意。”
“什么事?”承平帝现在心情还不错,能听得进去豫王的絮叨。
豫王就把世子的事情说了一遍:“才开始我和王妃也不信,可抬头元儿走了一遭,就由不得我们不信了,皇兄您不知道,那孩子拉着王妃的衣袖哀求,说他不想死,想活着,我听着那句话,这心就跟刀割似的,我生平就这么一个孩子,我干啥事不都是为了他,他要是真有个好歹,我活着还有什么滋味啊。”
说到这里,豫王不由的红了眼圈。
承平帝眼睛也有些微微泛红。
承平帝只有太子一个孩子,他和豫王可是同病相怜的。
豫王世子小的时候,承平帝也曾经接过宫中养活过一段时间,那孩子有孝心,又聪明伶俐,承平帝很是喜爱。
豫王世子后来病重,承平帝也跟着着急上火的,现在听那孩子说不想死,他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咱们想开些吧。”承平帝想到小的时候和豫王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不由的开始心疼自己弟弟,他拉了豫王的手回忆往昔:“只要孩子好,就怎么都好,至于你说的什么奴婢出身,什么配不上元儿,这些都是小事,前朝大将军还是马奴出身呢,后头还不是当了大元帅?咱们家老祖宗出身也不高,不还是做了这开国之君,打下咱们大齐江山,到了咱们如今,还看重什么身份地位。”
这话倒是真的,豫王也不由的点头。
他有些脸红:“我这不是怕您不高兴吗,怕,怕真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外头人说闲话,给咱皇家丢脸。”
承平帝都给气笑了:“朕怕什么丢脸,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朕丢脸?再说,为了元儿,朕丢一回脸又如何?”
他站起身,朝外叫道:“刘顺,去叫人拟旨,朕要给豫王世子赐婚。”
豫王一听赶紧跪下行大礼谢恩:“臣替世子谢过陛下,陛下万岁。”
承平帝弯腰把豫王扶起:“行了,就咱们兄弟两个,跪来跪去的做什么,你且起来,等会儿带着圣旨回去,回头朕让礼部官员过去帮忙,早些给元儿将媳妇娶进门。”
豫王乐的眉花眼花:“等元儿好了,让他带新妇进宫谢恩。”
“好,朕等着。”承平帝拍了拍豫王的肩膀。
安宁这边的日子过的很平静,她每日就是帮着王顺媳妇和王贞娘做做家务,另外就是和王贞娘一起做些绣活,到了晚间,安宁还会把大牛二牛叫到一处,每晚教他们识几个字。
安宁识字,这让王家人很是高兴。
毕竟这年月识字的人是真的特别少,好些村子里整个村子几百号人都没有一个读书人,人们对读书识字的人骨子里还是敬畏的。
至于说安宁怎么识的字,王贞娘也悄悄问过安宁。
安宁的说法就是在宁府伺侯姑娘的时候偷偷学的,她还说她自小就聪明,记忆力特别好,可以说是过目不望,还说宁家对姑娘也很注重教养,二姑娘从小就有坐馆的老师教她读书识字,安宁也曾在边上伺侯,她一边伺侯二姑娘,一边就把字给学了,还说她帮二姑娘整理书籍,也看过很多书,但是在宁家的时候不敢露出一丝一毫来,生怕惹主家不高兴。
王贞娘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摸着安宁的头:“你这聪明的劲头像丁佑,他也是自小聪慧,虽不是过目不忘,可读书也不过两三遍就能记住,你……”
安宁依在王贞娘身上:“还提他做什么,咱们娘俩如今日子过的痛快,干嘛想不开提这个人,他恨不得我死了,又休了您,咱们往后不说他,他是死是活都不干咱们的事。”
“好,不提。”王贞娘心里挺难受的。
但她没有在安宁面前表现出来,也没有说过她的顾虑。
安宁这样聪明,又长的这样好,人品禀性都没得挑,在王贞娘看来,她这个女儿比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差什么,可偏生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