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鹿冰柔吁了口气? 徐徐道:“花大家和蓝大公子走后的第三天? 徐三小姐来项府玩? 无意闯进花大家住过的房间? 大概是她发现了什么,回去告诉了魏国公? 魏国公和柳大家很快也来到项府,查实了花大家曾住在项府的事。项公子和他们是一家人? 自然不会有事,我们却被逐出府? 还被……”
说到这? 她猛地掀起脸的丝巾,露出一道两寸多长的丑陋伤疤。
鹿雪柔也掀起覆面的丝巾? 曾经美丽的脸同样多出一条长长的疤痕。
花语夕不忍再看,微微垂下头道:“是柳月遥的‘月刃’。”
至此她已非常清楚二女的遭遇? 归根结底,这姐妹二人一世的悲剧,其实都拜她们过人的容貌所赐。
若非生得花容月貌,她们虽然出身低微,或许也可以度过平凡而美满的一生,但天生丽质却为她们带来无边的苦难。
首先是她们那位利欲熏心的父亲,他见两个女儿出落得美丽,一方面逼她们自幼习练痛苦无比的“柔体术”,一方面又时常命她们卖艺赚钱。随着年龄增长,鹿氏双生花的名气越来越响,最后被岳阳水派买下,放到冷月轩里拍卖。
一位商人将姐妹二人拍下,把她们纳入私房玩乐,没多久却又破产,不得已将她们转卖给项逸轩,直到后来得到白露秋为她们赎身的许诺,成为神女楼安插在项府的眼线。
只可惜经历花语夕一事后,她们不仅被二七会抛弃,更被震怒的柳月遥亲手毁容。
姐妹俩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她们美丽而又极其相似的容貌,现在容貌被毁,她们顿时变得一无所有,自尊更是被践踏得如入尘埃。
除了跳舞献艺,她们身无一技之长,此刻脸又多了丑陋的疤痕,她们站在滔滔奔涌的江边,只觉世再没有活下去的出路,最后携手纵身一跃,投入江中。
陈玉衡救她们来后,听她们讲了遭遇,心想她们的苦难既有蓝桥参与,那把她们带给蓝桥,蓝桥想来也会收留,于是他便邀二女一齐路,本意是带去青州与蓝桥会合,但既在路得知蓝桥在北平,便带着她们以及王小弯一起来到北平。
“红颜薄命……”花语夕怜惜地抚摸着鹿冰柔脸的疤痕,“你们声名鹊起,靠的是容貌,屡遭灾祸,还是因为容貌,如今脸多了这道疤,只要重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信心,倒也未见得是件坏事。”
鹿雪柔摇着头道:“只是这世间之大,我们已不知该如何自处。再次卖身为婢吗?以我们现在这副模样,把主家吓也吓跑了,那些以前贪图我们色相的男人对我们避之不及,看都不会再看我们一眼。”
“不靠色相,也未见得就活不下去。”花语夕在二女肩拍了拍,微微一笑道:“你们可以跟着我,我虽然自己也是公子的奴婢,但这件事他不会不同意。我不用你们卖身,就当是我家里的长工,负责照顾公子、夫人和我的日常起居,我每月付给你们工钱,然后有闲暇的时候教你们唱歌、乐器、茶道、烹饪和女红,你们不愿待了随时可以另寻出路,不想走我也绝不赶人。”
她见二女听得目瞪口呆,顿了顿又道:“其实蒙着脸跳舞也可以很好看,这方面我有经验。另外我不是自夸,但对于医术,我还有几分自信,或许可以想办法淡化你们脸的疤痕,到时就算不能让你们恢复以前天仙般的容貌,至少也可趋近常人,使你们能大大方方街,不必再蒙着面。唉,留下来吧,我是真心想赎罪呀。”
鹿氏姐妹听到最后,早已泪如泉涌,不约而同拜倒在花语夕的身前,颤声道:“多谢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