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致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名堂上,一阵哄闹。
两人对视,陈敬致向她拱手,匆匆去了前堂,楚青若也在刚才带路的衙役的指引下,悄悄的回到了前堂。
来到前堂,又站立道徐勇康子身边的楚青若看见公堂门口,原本围观的百姓们都被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以一老一少为首的一大群家丁打手。
老的五十来岁,身穿做工精细的褐色元外服,头戴同色员外帽,一块上好的翡翠镶在了帽子的正中间,方脸,吊睛眼,薄唇,八字胡,一脸的精明。
少的一名三十不到,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色短靠,发髻上攒着一根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发簪,身披一件上好面料做成的英雄大氅,国字脸,疏眉细眼,鼻子挺而尖,一张薄唇透着邪气,一看便是个刁钻之相。
这两人正是东临媳妇儿的亲爹和大哥,张世安和他的大儿子,张福龙。
张世安指着楚文红和东哥儿破口大骂“你个直娘贼,你入赘了我张家,生是我张家的人,死是我张家的鬼,老子一碗碗的白米饭竟给你白吃了去?你和你那穷鬼老娘,吃我们张家,喝我们张家的,竟然还想休了我女儿?我操你十八辈儿祖宗!”
骂的实在难听,徐勇忍不住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未等他发作,又听那张福龙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哎……爹,自古姻缘讲求一个你情我愿,既然强扭的瓜不甜,那我们也不强人所难。”
张世安急道“什么?这不是便宜了他们娘俩?”
张福龙“爹,你稍安勿躁。”然后往前走了一步,朝右一伸手,上来一个小厮,给他递上了一个算盘。他将算盘拿在手里,噼里啪啦的拨指一算,然后不怀好意的笑着对堂下还跪着的东哥儿说道
“这样,东哥儿,我也不为难你们娘俩。你呢,叫你娘把当初我妹妹陪嫁的那些东西还回来。然后呢,你和你娘一共在我家住了一年零九个月,每天三餐外加房费,下人伺候的钱。好算点,我算你们一天一两银子。
还有,我妹妹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的,如今身子已经破了,再要改嫁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了,我们呢,也愿意她守节终老。 这样,她如今二十岁,我算她活到七十岁,那就是五十年。每年她的吃穿用度我按五百两来算,那就是……两万五千两。这还没算上肚子里的孩子。”
东哥儿咬牙,几欲哭出“我许久未与她同房,哪里来的孩子?”
张福龙笑了起来“好好,就算没有孩子,你与她和离了,她身边没有子女,总要寻个人养老送终的吧?过继一个孩子是早晚的事情,那这孩子的费用,自然也是算在你头上啊!你若不和她和离,她用得着守节孤苦一生吗?对不对?”转头得意的朝张世安和小恶女各看了一眼,扬了扬头。
父女俩异口同声,得意的说道“就是!”
徐勇忍无可忍刚想上前,却被楚青若拦下“没事,徐叔,让他们说,将这笔账算清楚也好。”
张福龙朝着楚青若一竖大拇指“欸~~还是这位夫人明事理!我们张家也不是不讲理的嘛,对不对,既然夫妻做不成了,那该算得账还是要算算清楚的嘛!”
楚青若虚笑不语。
张福龙又接着说下去“看在这位夫人那么上道的份上,这样,孩子的钱就给你免了,就当我们张家吃点亏。这样的话,你只要……”数目太大,他又敲起了算盘,劈哩叭啦“你只要再给我们两万五千六百三十五两,这事儿啊,就算了了,你们和离也就和离吧,女儿大了,娘家也是管不了的。”
“你说完了吗?”听他说完,楚青若开口说话了。“你若是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我觉得你的账算得不对。”
张福龙脸一沉“怎么不对?”
楚青若也往前走了一步,与他针锋相对“首先,我们并没有说要和离,我们是要休妻!”
张福龙瞪眼欲发作,却被楚青若顶了回去“欸?刚才还说你们张家不是不讲理的人家,你说话之时我没有打断你,可如今轮到我说话了,你们这讲理的人家却是不让我说话还是怎地?”
张福龙吃瘪,只得悻悻地闭上嘴,不忿的叉着腰,听她说下去。
“其次,我姑姑与表弟在你们张家一年九个月并没有白吃白住,我表弟每日里帮你们做账,因此耽误了科考的功课,这笔账,咱们也来算一算。”
说完,不等张福龙反应过来,康子已经上前劈手夺过了他手里的算盘,交到楚青若的手中。
楚青若也将算盘敲得哔哩啪啦的作响“现在一个账房先生一个月的月钱是十五两三钱,好算点,我们算十五两。
我们东哥儿虽是个男儿身,却是个有功名的秀才,在你家做账房的时间耽误了他科考做官。我们算他如今二十岁,可以做三十年的官。算他做个七品官,一个月俸禄一百两银子,一年便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这样的话,算上做账房先生的银子便是三万六千三百一十五两银子,扣除掉你们刚才所算得那些钱,你们张家还要给我们东哥儿一万零六百八十两银子。这事儿啊,我们也就这么算了,谁叫我们东哥儿是男人呢?男人啊,吃亏也就吃亏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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