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卿说的自污,在一身正气的蔡锷听来,似乎是一种讥讽。虽然只是一种权宜之计,古往今来,也不知有多少枭雄以此自保或巧度难关。不过考虑到眼前年刚满15岁的“世侄”,怎么都有点教唆未成年人的意味。饶是英雄如蔡锷,也不能对此坦然。
因为他的自污,选择的是京师八大胡同。君若不信,提及“八大胡同”,诸位自动脑补的是啥?
北京的胡同多如牛毛,独独八大胡同闻名中外,绝非偶然。到了清末民初,它已经是烟花柳巷的代名词,畸形繁荣之地。有道是“八大胡同自古名,陕西百顺石头城。韩家潭畔弦歌杂,王广斜街灯火明。万佛寺前车辐辏,二条营外路纵横。貂裘豪客知多少,簇簇胭脂坡上行。”
其实,老北京人所说的“八大胡同”,并不专指这八条街巷,而是泛指前门外大栅栏一带,因为在这八条街巷之外的胡同里,还分布着近百家大小妓院。只不过当年,这八条胡同的妓院多是一等二等,妓女的“档次”也比较高,所以才如此知名。
若是让张作霖知道自己的长子名声是自己带坏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面见“世兄”呢,虽然两人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着面,历史上也是如此。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时至深秋,是老北京银杏黄、枫叶红,五彩斑斓的时节。从十月下旬开始,秋风一起,那大街小巷里的银杏树,就像灯一样,刷的一下,被点亮了。
自古文人悲秋。这秋,不正是文人眼中的愁吗?不过比起无病的愁,蔡锷是真的烦心了。随着袁世凯好日子即将到来,“京师执法处”对他的行踪也加紧了监控,导致他去八大胡同的时间是越来越多。
因为近期一直跟蔡锷走得近,在高纪毅的观察与教导下,连带着自己也发觉身边多了些不同寻常的陌生人。可能,近期他的表现被有心人捅给了老袁吧?是以,京师执法处那帮人也同时加大了对自己的监视。
比起蔡世叔的愁,张汉卿却多了几分潇洒。他得到蔡锷的“点拨”,“果然”读书时间少了些,多了些风花雪月。既然自污是一种逢场作戏,那就索性放开些吧。不过,由于这个时代“夜生活”用具乏善可陈,怀着对花柳病的恐惧,他基本上在欢月场上是风流而不下流,也保不了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
本来他是作戏,谁知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了嫖客了。虽然他是穿越而来,但毕竟占了原主人的身子。这一番做作,倒让风流少帅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不出一个月,八大胡同的各类小妞都知道,来自辽东的豪客小张六公子“人傻、钱多、速来”。
没办法,一心想借助蔡大将军的名望和人脉在北京城做点事情的张汉卿,为了达成目的,只有先打进蔡锷的圈子里,博得他的信任。
可同样,蔡锷也想打入另一个圈子,间接博得另一个人的信任。
这个圈子就是杨度的“筹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