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会是个不眠夜呢,我得让我的血液疯狂起来。”克莱尔狂笑不止,四肢躁动地扭曲在一起。
等到出了门,陈博见周围无人,压低音量问:“这个克莱尔是不是精神有点问题啊,看言行举止,不像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媒体常说他是21世纪后半叶最伟大的疯子,根据网上披露的资料,克莱尔确实有点沟通障碍症,也即是俗称的自闭。”
王旭接着补充道:“艺术潮流这种东西很难形成一个客观的评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标尺,绝大多数的人审美是怎样,那么这种审美将发展成一种主流趋势。”
“你刚刚看了那么多克莱尔的设计成果,平心而论,你认为如何?”
“风格形似上世纪70年代的嬉皮士,构图灵感多来源于街头涂鸦,在写实中看到了抽象,倘若能硬搬硬造些意境,会成为一个特有的美学主义。”
王旭颔首附和说:“确实有,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就叫克莱尔主义。”
陈博犹豫再三,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以克莱尔的创作风格,不太可能成名啊,他又不像毕加索善于营销自己,难道背后有幕后推手?”
“有一个专门的包装团队,当年正是他们从加州贫民窟的涂鸦墙上发掘出了克莱尔的艺术天赋,并加以渲染宣传,手法比上个世纪的钻石恒久远高明不到哪去。”
“只能说人啊,总是一种盲目的生物,一旦思维方式形成了某种惯性定式,就会失去判断分析能力,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旭把克莱尔的生平事迹娓娓道来,他是个偷渡客的孩子,常年混迹在美墨边境,最看不惯一尘不染,不论是整洁的墙壁亦或是宽敞的街道,终究逃不过他的魔掌。
因为亵渎墓碑,克莱尔还在监狱里吃过一年免费牢饭,等到刑满释放,监狱甚至找不到一面干净的墙。
本该一辈子籍籍无名的克莱尔在机缘巧合下结实了来加州旅游散心的普拉德。
身为范哲思的营销总监,普拉德刚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中心败下阵来,心有不满的他决定另立门户,建立一个颠覆现有潮流的时尚界。
于是两个疯子一拍即合,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克莱尔只是普拉德的提线木偶,他没什么主见,起初的愿景只是想每天有吃不完的汉堡王。
这些年轻时的黑历史在成名后的宣传造势中被刻意美化成了挑战世俗规则的英雄主义,与主流美学截然不同的艺术风格使得克莱尔在无形中构建出了一个属于自己和信徒们的伊甸园。
崇拜克莱尔的青少年多数位于社会底层,他们通过克莱尔的作品来宣泄内心的不满,他们把精神寄托于此,至于付诸行动?充其量停留在喊喊口号上。
人们幻想着出现一位屠龙勇士,却没人愿意拿起利剑面对恶龙的烈火。
纵横商界二十余年的普拉德自然深知群众想要什么,克莱尔早期的每件作品都在有意识地暗示某些现象,敏锐的媒体将其称之为一种神秘的宗教主义,呼吁官方引起重视。
“说来可笑,普拉德先生在斥重金收购了范哲思大部分股权后高调宣布重回董事会掌舵,那些煽动性的思想在那之后仿佛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曾经为他摇旗呐喊的人们,如今也成了随处可遗的弃子,没有人会关注他们的死活,似乎从来没存在过,被抹去了一切发声的权利。”
“本质上,普拉德是个商人,彻彻底底的商人。”陈博听完长篇大论,有了个大致的判断。
“商人才好办事,大家敞开天窗说亮话,把筹码谈妥,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