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不出他所料,在大藏左卫门呼喊之后,前后蕃兵全都犹犹豫豫地端起武器朝向周军,不少人脸上更是显露出明显的敌意。
章成云反应迅速,立刻举刀喝了一声。
他手下周兵当即变阵,护住马车警戒四周。
白茅动作也不慢,知道这个大藏左卫门不可信,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身陷绝境。
他直起身子,怒喝道:“尔等欲为叛逆乎!”
也不管这群人能不能听懂,直接朗声道:“我乃皇帝使臣!奉令讨伐叛逆!欲为唐人者后转!”
大藏左卫门根本不和他吵,拔出腰间佩刀,朝周军方向猛然一挥,用日语下令进攻。
只一瞬间,立刻就有那听不懂汉语且精神紧绷的蕃兵呼喊着冲了过来,顿时带起一阵冲锋潮!
“杀!”章成云高呼一声,迅速翻身下马杀敌。
就在此时,点兵台上突然有一将领拔刀:“喝!”
兵甲交击之声响起,热血喷涌而出!
“我乃唐将!怎可杀官!”
大藏左卫门怒目圆睁的脑袋耷拉在脖子上,冒着热气的鲜血汩汩流出,润红了他脚下的残雪。
动手的将领则是一边喊着,一边警戒着远离同僚。
留出足够反应的安全距离之后,他用日语高声制止蕃兵。
与此同时,队列中那些能听懂汉语的蕃兵们也反应过来,一个个将武器往身边那些准备朝周军冲锋的同胞身上招呼。
更有机灵的蕃兵用奇怪的语调高喊“杀贼”。
台上剩余的将领也反应过来,哪怕根本没几个人注意他们,他们也抽出武器喊着表忠心的话语在已经倒地的大藏左卫门身上一人来了一下,然后跟着一开始动手的那人喝止陷入乱斗的蕃兵。
半刻钟后,唐津城内平静下来。
六七百蕃兵顾不上脚下的鲜血残肢和尸体,更顾不上地面冰冷,一个个头朝白茅拜伏在地。
一直安坐如故的白茅抬手擦掉溅到他脸上的血迹,起身在军汉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少监!”
章成云一面警惕地看着四周蕃兵,一边低声呼喊,试图阻止白茅。
“无妨,我们去点兵台。”
白茅语气平静,一边向前走,一边吩咐:“伤兵立刻救治。”
几步之后,他来到蕃兵将领面前,停在最先动手的那个将领前方:“你是何人?”
“回上官!我叫佛前秀三郎!是圆成大师的弟子!”
日本信佛者多,释圆成比五松更受普通百姓的欢迎,只要听过释圆成说法的,都能恬着脸说自己是释圆成的弟子。
白茅没在意真假,直接就道:“跟我到台上去。”
佛前秀三郎闻言大喜,连磕三个响头,沾了一额头的血水泥污,胡乱擦了擦,仿若一只将要打鸣的公鸡般站到白茅身后。
也就在对上章成云警惕的眼神后慌忙躬身行礼,然后继续骄傲地跟着白茅向前走。
地上蕃兵们虽然没起身,却一个接一个往旁边挪,让开一条直通点兵台的道路。
随着白茅向前,跪在他前方的蕃兵们仿佛向日葵朝太阳,又好像菱形磁针调整磁极,手脚并用地上转动,好让自己的头依然朝向白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