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一个羽族身上最为独特之处,当数羽翼。挥翼驾风起,振翼腾云升。挥翼攻击,是羽部妖族特有的一种攻击方式。
“八卦神羽阵”,正是一种借助羽族之翼方能起效的暴攻阵。神羽阵摆成之后,每一卦位都是一座阵脚,立于该位的羽族振翼催风,数股狂风依照阴阳之序在阵内疾速盘旋,直至一举冲开阵法障壁,化为无数凌厉的风刃,将周围的敌人一扫而空。
此阵须得八人配合方可摆成,八人的实力又与神羽阵的威力息息相关,所以由羽部妖王之下最强战力——八方尊者来摆阵最合适。其实八方尊者之卦位,也是由此而来的。孔雀尊者德高望重,为人刚健又不失谦和,堪当“乾卦”重任,故而居为乾位尊者。乾卦乃八卦之首,孔雀尊者自然也是八方尊者中地位相对最高的一个,何时以“八卦神羽阵”应敌,全听他的号令。
此番尘烟宫遭遇大劫,大殿被毁,羽族战将死的死,伤的伤,毫不夸张地说,羽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于是,孔雀尊者宋恩成不再犹豫,号令七位同伴化出本体,摆成“八卦神羽阵”。
阵法一成,立即有八股狂风在阵内盘旋,此时正是白日,属阳,故而卦盘右旋,八方尊者庞大的本体竟逐渐隐没在颜色各异的风团之中。唯一可惜的是,孔雀尊者已残一翼,实力有损,阵内青色的风团也比其他风团略小一圈。
“破!”狂风中突然传出孔雀尊者洪亮的喊声。
另外七位尊者齐齐应喝了一声,攻阵外缘的障壁骤然迸裂,各色风团挥洒着明显可见的风刃向敌人席卷而去。风刃到处,头颅四下乱飞,尸体到处乱滚,敖睚眦躲得稍慢了一些,衣服后摆立即被扯进风团撕碎,而且不是碎成“布片”,是绞成了“布粉”,瞬间不见了踪影。风声狂啸,风刃“咻咻”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敖睚眦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好险,差点儿变成肉泥!”
这一股摧枯拉朽的狂风将殿前毁得一片狼藉,当真是飞砂走石、天昏地暗。待风刃消失,重见天日时,敌人连同尘烟宫外的烟雾全被一扫而空。
好强的阵法,一击灭敌!那名古怪男子已经不见踪影,不知是逃了,还是被绞成了碎渣。
“好家伙,有这等无敌的阵法,怎么不早用啊?”敖睚眦惊异地大呼小叫。
石灏明从背后拧了他一下,冲殿前使了个眼色。敖睚眦循向望去,八方尊者已经撑不住了,全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前各有一滩醒目的血迹,其中犹以孔雀尊者身前的那一滩最多。
“快!抬他们进大殿……呃……”蓝晓宁忽然意识到大殿已经不复存在了,“就、就在这儿吧,原地替他们疗伤!邬叔叔!萧公子、石公子、敖公子,还有两位姑娘,拜托你们了!”她心急如焚,身为羽部妖王,她自然清楚在重伤状态下强摆“八卦神羽阵”所付出的代价。她恳求的六人加上她自己,才刚够七数,还差一个。幸好,来援的彤鹤云家族人之中有高手可以替彤鹤尊者疗伤。
萧天河从未替妖族疗过伤,不过情势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度入一股温和的蒙力至百鸣尊者体内,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刚游走了半个周天,他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尽管心里有所估计,可百鸣尊者的伤势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已经不能用“伤”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废”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萧天河觉得,八方尊者接下来数百年就别想再为羽部作战了。
“这……这怎么治?”敖睚眦叹道,“说句难听的,他们八个今后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你就不能先看看场面再张嘴?”石灏明呛了他一句。
在雪鸮尊者身后的蓝晓宁已经泪流满面。
“晓宁!一部之主,哭什么?就算刚才他们爆体而亡,也是为羽部大义战死的!光荣!”邬旬阳嘴上如是说,其实亦是心痛不已。“八卦神羽阵”把八位尊者的妖力彻底抽干了,再加上在这两次守卫尘烟宫之战中牺牲的羽族战将,蓝晓宁此时已经和孤家寡人差不多了。偏偏敌人还来了个“釜底抽薪”,将鸿雁原五州十六城的诸多高强羽族全部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将羽部重新集结得力战将的机会全都给抹煞了。
蓝晓宁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点着头,那凄楚的模样谁看了都心疼。
“蓝大人,离开这儿吧,带着残兵去我们照天海修生养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石灏明提议道。
蓝晓宁不置可否。前几日还繁荣昌盛的羽部,如今却十存一二。若非情势危急,身为一部妖王的她如何肯放弃总坛?
“他们走,我留下。”蓝晓宁环视着台阶下满脸血污的残存羽族们,“我须得弄清,敌人两度来犯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敖睚眦道:“那还不简单么?彻底剿灭羽族呗!今日八方尊者拼上性命,好不容易才将敌人驱走,你却独自留下,岂不正合了敌人的意?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并不见得。”邬旬阳道,“且先运功护住八方尊者最后一丝
心脉,稍后再详谈。”
“万一敌人去而复返该如何是好?”萧天河十分担忧。
“敌人的伤亡同样不轻。那名瘦高男子吃了我一记重斩,又受了神羽阵的攻击,即便不死,也得重伤,相信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可是……”邬旬阳话锋一转,“奇怪就奇怪在那一记重斩。以那男子先前展现出的实力来看,他应该有能力化解我的攻击……”
杨月玫道:“鹏王出招迅猛,他闪避不及而中招,若非那奇怪的护甲,他早就一命归西了。这些大家分明都看到了呀,何怪之有?”
“不对,即便是闪避不及,那也应该有闪避的动作,可他却是原处纹丝未动硬吃我那一招。”邬旬阳回忆着,道出了心中的看法,“我觉得,他是故意被我击中的。”
众人面面相觑,凡事皆有因,真如鹏王猜测的那样,男子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从废墟中爬起时可是受了伤的,不惜受伤硬扛一位九宫级高手的攻击,匪夷所思。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萧天河在心中将羽部近期来发生的事稍微串了一串,似乎隐约瞅见了一处苗头,他连忙问道:“蓝大人,不知关于金之邪祖的下落可曾有眉目?”
其实蓝晓宁也在怀疑这两件事是否有什么关联,她摇头道:“很遗憾,毫无眉目。连霞峰周遭皆已寻了个遍。赤流山域山峦众多,还未来得及细查,就遭遇了敌人。”
“《蓐收秘赋》上既然明说了在连霞峰,就一定在这周围,不会偏到赤流山其他峰头去的。圣祖蓐收,总不会骗人。”邬旬阳道。
蓝晓宁道:“可是我们羽族世代以连霞峰为根基,不是我夸口,我对方圆数百里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堪称了若指掌……实不相瞒,敌人第一次来攻之前,我们本打算放弃寻找金之邪祖,改为搜寻‘五神殿’的,但还没来得及派人侦查,就被围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