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床之上凌乱不堪,李泽俯卧在床上,满脸满眼的都是笑意盯着儿子李澹。小家伙刚刚学会了翻身且乐此不疲,一手抓着床单,另一只小手使劲地一甩,整个人便翻了过来,然后再费劲地用两只小手撑起上半身,扭扭腰,再打一个滚,便变成了四脚朝天。
翻了一会儿子,气力却是不济了,努力了半天,却再也没有成功地翻过身来,便努力地昂起头,两只骨溜溜地大眼珠子瞪视着前面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大眼瞪小眼好半晌,终于是小嘴一扁,哇的一声便哭了起来。
李泽大笑,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一拨,小家伙便又四脚朝天,乱蹬乱弹,不过哭腔却变成了格格的快活的笑声。
“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李泽看着小家伙终于不翻了,却是用手扳着小脚丫子塞进嘴里去啃,笑顾将自己整个身子都埋在宽大的沙发里的正在笨拙地学着织毛衣的柳如烟道。
说起来织毛衣,最早还是李泽搞出来的。不过他只会织平针,这都是上一辈子他在孤儿院里学会的手艺。
到了这里,他先是教会了屋里的丫头,然后再慢慢地扩散了出去,现在会的人可就不计其数了,在平针的基础之上,那些心灵手巧的妇人们,又发明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随着染色技艺的突飞猛进,如今更是各种花色齐备,样式种类繁多。
术业有专攻。李泽将这些人引进了门,并且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原料之后,那些以此为生的人,可谓是挖空心思地让自己的产品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特色。
这对于常年在家中的妇人们,可是一门新的赚钱活计。不用出门,也不用太多的时间,在街上铺子里买来各色毛线,在忙完家务活儿之后的闲遐里,便能完成这些活计。一个手快的妇人,顶头天,便能织成一件。
现今天气已经转凉,正是毛衣大上市的价格,在武邑的商业区内,花色繁多,样式新疑的毛衣毛裤可谓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更有心思玲珑的商人,瞅准了这个商机,屯集了大量的毛线之后,然后挨家挨户的上门招揽人手,也不需要专门的场地,由他提供毛线,让那些妇人们按照他提供的尺寸织出毛衣毛裤,然后他再收集起来后,去别处贩卖,一个秋冬下来,所赚也是不菲。
柳如烟也想替李泽织一套毛衣毛裤,不过作为一个新学者来说,她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两根竹针在她的手中,如今还像是两根木棍一般不太听使唤,织出来的成品也是时松时紧,至于什么花色那肯定是没有的,平针都还没有过关呢。
不过这积极性是极好的,李泽自然不会泼冷水,反而是大加鼓励。
柳如烟倒是织得起劲,于她而言,本身这个过程就是极其美好的,特别是看到李泽与儿子如此亲近,她就更开心了。
“都说疼孙不疼子,你可不要惯着他,小心长大以后不好管教。”柳如烟笑咪咪地道。
“自己的儿子不疼谁疼?”李泽笑着伸手将儿子拨得如同一个陀螺一般地在床上转着,“再说了,管教嘛,我是吃的不少,打得不饶,不听说了,棍棒侍候。”
“你倒也舍得。”看着李泽玩得开心,柳如烟倒是不干了,丢了手里的竹针,跳起来坐到床上,将儿子从李泽手里抢过来抱在怀里,“澹儿可不是你的玩具,哪有这么玩的。”
李泽大笑着坐直了身子,道:“今儿个半天没见到小蝉,干啥去了?”
“还能干什么?马上就要出嫁了,在赶制自己的嫁衣嘴!”柳如烟笑道:“别的东西我都给他准备好了,但嫁衣还是要自己缝制的。对了,我是嫁小蝉,嫁妆丰厚着呢,你为那个李德,可准备了什么?”
李泽小气地道:“说来说去,都是我们一家子掏钱啊!那个李德,说来让人气恼,我问他有多少私房,他掏摸了半天,居然从身上掏出了一张武威钱庄开出来的银票,你知道多少吗?一千两,仅仅只有一千两啊。堂堂的中郎将啊,说出去都丢人。”
“你心里只怕是开心的吧?”柳如烟笑道:“李浩如今在棣州可是住着大宅子,李瀚在燕九那个机灵鬼的撺掇之下也学着顾家了,李睿就更不必说,那是一个城府够深够厉害的,就这李德啊,仍然是一颗赤子之心,平素有了钱,倒是大都散给了部下,在张嘉那里,他可是极得人心的。”
“你这就是你选李德的原因?也不怕小蝉跟着过去受苦?”李泽笑道。
“有我们在,他们能受什么苦?”柳如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