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走,要么死!
两条路,他们只能选择一条。
田国凤骑在马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站在身侧的陈富道:“真他娘的惨,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比老子当初还要惨得多。这些天,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吗?”
“乱世之中,人命如蚁。”陈富却是一脸木然,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我们在还没有跟着李相之前,也曾流亡过,你永远不能体会到一些人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在地上便再也没有爬起来,我们甚至连埋葬他们的尸体都做不到,只能将他们遗弃在路边,因为在我们的身后,还有追兵。比起来,他们现在还算是好的。”
“好个屁啊!”田国凤不以为然地道:“这些背井离乡的人,不知道以后的命运如何,而那些留下来的人,家里啥都没有了,以后怎么过活?说实话,这些日子来我纵兵抢掠,自己都有些手软了,老子以前最恨这样的人了,现在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陈富转头,看着田国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的灾难只是暂时的,等到咱们的军队到来了,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能确定他们可以过上好日子?”田国凤半信半疑地道。
“当然,我能确定。”陈富重重地点了点头:“哪些朱友贞不要的,只能留下来苦捱的人,马上就会迎来他们人生的转折点,他们的命运,要比这些走了的人好上不知多少倍。国凤,你是没有去过我们那边,要是去了,你也会坚信不疑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就好过多了。”田国凤咧嘴一笑。
“咱们现在的任务啊,就是先将这些人弄到泰安去,然后就驻扎在泰安,好好地训练咱们的部队,将他们练成一支真正的劲旅,一支所向披糜的部队,一只人见人怕的部队。”陈富道。
田国凤想了想,道:“我一直有些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咱们是有机会一刀宰了那个三殿下的,这不是更省事,更能帮到李相的忙吗?”
“你这可就短视了!”陈富哈哈一笑:“朱友贞算什么?他就算是大梁的三殿下,可在大梁之中,他的势力是最弱的,现在杀了他,对我们没有丝毫的好处。”
“但他强大起来了,对我们却是有很大的坏处的。”田国凤不服气地道。
“这些事情啊,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想透。”陈富想了想,道:“不过我大致有一点脉络。徐想曾经说过,咱们这位三殿下,接下来肯定是要往南边发展的,去打那些南方的节度使,竭力扩充自己的地盘,扩大自己的力量,然后与他的大哥二哥叫板,甚至于争夺大梁的皇位。”
田国凤点了点头。“然后呢?”
“南方这个地界,我们是不熟悉的,既然三殿下在大举进军南方,咱们就不妨充当一下他的刀子,去开疆拓土,去大杀四方。”陈富咧嘴笑了笑。
田国凤楞怔了片刻,突然反应了过来:“我们当三殿下的刀子,其实三殿下也是在给李相当刀子是不是?却将南方打得一片稀巴烂之后,以后李相收拾起来便相对容易一些。而且还不用背上啥骂名什么的。”
陈富干咳了几声,看着田国凤道:“老田呐,有些事情啊,看破不说破,你是个聪明人,可别把事坏在了自己的嘴上。”
“这不跟你说说嘛!”田国凤笑道:“这么说来,接下来我们还要卖大力气哟,在这场扫荡南方的战事之中,我们要拼命地扩大自己的地盘,扩充自己的军队,让自己成为朱友贞麾下最强大的一股力量,这样将来咱们反水的时候,才能一击致命。”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陈富点头道:“既然当刀子,当然得是最锋利的那把刀子。老田,接下来,会有很多的人进入到我们的队伍当中,帮助我们训练这支军队,然后,我们吃着朱友贞的粮食,拿着朱友贞的饷银,用着朱友贞的军械,去替大唐完成扫荡南方的重任。”
“这事儿,我喜欢!”田国凤大笑起来。
“走吧,想明白了这事儿,你也就用不着同情眼前这些人了,为了更好的未来,总是有人要吃亏受罪的。也许是他们,也许是我们,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像我这样的人,绝对是无怨无悔,哪怕是死在南征的道路之上也绝没有半句怨言。老田,我们有一句话,叫为万世,开太平,百死无悔。”
“为万世开太平,百死无悔!”田国凤咀嚼着这句话的时候,陈富已是打马,向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