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吞入蛇腹,想来之后仗着一身医术,活了下来,但一直留在相柳身边?”峇厘双眸微阖,神情忧伤,“依着她的性子,如果活着,一定会向我报平安。可这些年来,杳无音信。她定然有不可抗的原因。她被软禁了,对吗?”
“卿尔姐姐留在蛇宫行医,她一直在想办法,解决整个妖蛇族的繁衍问题。”邱葵道。
“以德报怨么,的确是她的一贯作风。”峇厘忽而冷冷一笑,“蛇宫既然有求于她,那我妹妹是如何死的?竟连妖丹也没护住。”
邱葵顿了顿,从峇厘族长的话中不难看出,是卿尔救了相柳,但蛇宫内的幻中阁结界强劲,的确有软禁之嫌。
但相柳于卿尔姐姐,并没有那么坏吧。否则,相柳身死,卿尔姐姐也不必殉情。
邱葵看着峇厘那双猩红的眼睛,心思百转千折,她想,卿尔姐姐一定不想蛇鼠两族间的恩恩怨怨,继续世世代代延续下去,稍作沉默后,便隐藏了一些事实,简短清晰地讲述了事情原由。
在峇厘从邱葵口中得知,他的妹妹竟然爱上了相柳。并且以一己之力扭转了蛇宫内战的形势,拯救了数以万计的生灵,最终大义灭亲,不惜以自己的妖丹为基材,焚毁狼子野心的相柳妖丹,又在相柳落败后,追随他一同魂归大地。
峇厘听完后,久久没有回神,这三言两语,勾勒出的是一个他熟知的,医者仁心大爱无疆的妹妹,也是一个他陌生的,为爱飞蛾扑火生死相随的妹妹。
峇厘盯着矮几上那灰白色的头骨,长久地沉默着。直到那壶药茶凉透了,这才缓缓抬头,看向邱葵。
邱葵正好奇地打量着峇厘的兔子耳,不料对方突然抬头,来了个无言对视,吓得她立即瞥开视线,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绿叶。
“你见过我妹妹的原形?”峇厘从邱葵眼中,看出了关于耳朵的惊愕。
“嗯。”邱葵点头,“卿尔姐姐的耳朵,是半圆形的耳朵,阔阔敞敞的。”
“眼熟吗?”峇厘问。
“嗯?”邱葵不明白他是何意,便听见他继续说道:“我妹妹自小便善良到,嗬,令人发指。又蠢,又倔。我们耳鼠族的听力异常灵敏,她年幼时就因此,被一只小浣熊骗走了长耳,差点丢掉半条命。”
“哈?卿尔姐姐脑袋上的是小浣熊的耳朵!”邱葵震惊,她遇见的卿尔姐姐可不傻,都能激塔坨吞下蛇引,简直有勇有谋好么。背井离乡的卿尔姐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塔坨显然和邱葵想到一处去了,只见他用脚丫子搓搓邱葵的头皮,叹了句:“相柳这厮,调教有方。”
峇厘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想听见“相柳”二字,若非相柳……
但如今恩恩怨怨,皆随妖丹一起,灰飞烟灭。
“我这妹妹自小便是如此,心善,坚定。便是一株未开灵智的花花草草,她也不忍伤害,更甭说是救整片西莽原林的生灵。如今她去了,以自己妖丹焚毁相柳妖丹,算是一命抵一命,恩怨相抵,倒也算是善终。”峇厘将头骨捧在手心中,细细摩挲着,既爱着这个妹妹,此刻心里也有着隐隐的,难言的恨意。
邱葵见他神色哀伤,于是立在原地,求药的话,在心间打着滚,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忽见峇厘抬头,视线掠过柱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