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栩栩如生画面上,一个宽广的河面上,画着几个高大的楼船轻松的从桥身下穿过,看这两个桥墩的跨度,竟然远超拱桥的跨度。
梁桥的跨度怎么能够超过拱桥,老仆人不由深深的怀疑这定然是墨家子异想天开。
“这的确有可能!”然而李云却缓缓点头,眼光死死的盯着在桥面上密密麻麻的铁索,这幅画真正让他感兴趣的则是,墨家子将梁桥运用到极致之后,竟然将梁桥和铁索桥融为一体,设计成一个跨度极大的新式桥梁。
如果后世之人看到这幅画,定然会极为熟悉,因为墨顿所画的正是后世最为盛名的布鲁克大桥,只不过将去桥身从纽约东河移到长安城北的渭河之上罢了。
老仆人自然也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铁索,不由皱眉道:“什么样的铁索能够承受如此重的桥身。”
在墨顿和李云造桥的过程之中,老仆人可是多次打探墨家造桥的经过,自然知道灌注钢筋水泥的梁桥是何等的沉重。区区铁索又岂能承受。
一旁的李信朗声道:“不是铁索。而是墨家村生产的最为坚韧的钢索。”
“钢索!”
顿时李云和老仆人纷纷沉默了,墨家村生产的钢铁质量乃是举世公认,如果换成钢索或许会有一丝理论上的可能。
“这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想要修建这样的前所未有的大桥,简直就是千难万年。”李云皱眉道。
李信道:“少爷说了,再难也要做,让天下百姓从此不在受阻于河边,畅行于天下,此乃墨家应当担负的责任,墨家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好一个责无旁贷!”李云顿时沉默道,天下造桥的秘术掌握在墨家的手中,如果墨家不做,天下又谁来做。
“而且我家少爷已经上奏朝廷,准备在长安城北的渭河之上修建此桥,这就是渭河大桥的示意图。”李信郑重道。
“长安城北,渭河大桥。”李云心中一动,长安城乃是帝都,东西南三方皆畅通无阻,然而唯有北方有宽广的渭水相隔,交通不便,如果修建渭河大桥,为长安城打通北方动脉,那对长安城的意义重大,定然能够得到朝廷的全力相助,如此一来,钱财方面根本不用发愁。
“看来李某要恭喜墨兄了,有了朝廷的支持,此桥建成定然计日可待。”李云不由有些酸溜溜的说道,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惜败于墨家子,却没有想到在桥梁之上,他已经和墨家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如果墨家子修建成此桥,天下谁还记得他曾经修建的曲江拱桥,恐怕只会当成一个笑话,认为他蚂蚁撼树,不自量力,贻笑大方。
李信忽然摇头道:“可惜,此桥有了设计图,也有合适的材料,更有朝堂源源不断的钱财供应,然而却差了一位修建桥梁的总工程师,实在是一大遗憾。”
李云苦笑道:“天下工匠无数,但凡能有资格修建此桥的恐怕非墨兄莫属。”
这一次墨顿的设计图彻底的征服他,连他也不得不承认,天下桥梁设计一道,墨家子天下第一,定当无可争议。
李信傲然道:“此桥只不过是刚刚设想而已,目前只是理论上可行,在建设过程之中,定然会遇到重重困难,少爷身负复兴墨家之重担,又岂能耗费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来在一座桥上。”
“可是此桥如此重要……”李云闻言顿时一阵焦急,他一身所学都在桥梁之上,看到如此惊艳的桥梁因此耽搁,不由大急,然而他却无法继续相劝,毕竟因为相比于一座桥梁,墨家复兴的任务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我家少爷认为,天下能够理解他的设计图,修建起渭河大桥的恐怕唯有少爷的知己李少爷一人,唯有李少爷能够担当此重任。”李信郑重道。
李云在长安城公开和墨家子比试造桥,其造桥的技术已经得到了长安城的公认。
“我!……”李云不由一愣,他没有想到墨家子竟然有意让他作为渭河大桥的总工程师,督建这惊艳至极的新式大桥。
李信顿时陷入两难之中,他一直一来的梦想则是修建一座超越先祖辈李春赵州桥的桥梁,如果能够接手渭河大桥,毫无疑问,定然能够扬名立万,祖孙二人共同名传史册。
然而毕竟墨家两脉相争由来已久,他又岂能轻易接受墨家子的招揽。
“李少爷不用急着下决定,渭河大桥奠基最晚也要等到十月枯水期之后,在此之前,渭河大桥总工的职位虚席以待。”李信自然看得出来李云的犹豫,朗声道。
“多谢!”李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道,此事事关重大,他恐怕还需要回到相夫氏一脉商议,方可下定论。
“如此一来,那就不打扰李少爷,祝李少爷一路顺风。”李信恭敬道,伸手一示意,车夫立即信手扬鞭,马车朝着洛阳方向疾驰而去。
疾驰的马车上,李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手中的渭河大桥的示意图,在他看来,这幅画别说是价值千金,就单单墨家子将梁桥和铁索桥融合的创意,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少爷!”一旁的老仆人不由担心的提醒道。
李云这才回过神道:“我知道,我所学的毕竟是拱桥,拱桥才是相夫氏一脉的精髓。”
他一直坚信自己所学的拱桥的先进性,可是墨家子接连让梁桥和铁索桥大放异彩,让拱桥黯然失色,可以想象,从此以后拱桥的地位将会越来越低。
忽然他心中一动,这才想起墨家子可是送来了两幅画,他刚看第一幅渭河大桥就已经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竟然忘了还有一副画,心中顿时颇为期待的翻开下一幅。
“这是……”李云看到第二幅画的时候,顿时脑中轰鸣一声。
老仆人连忙看了过来,只见第二幅画,同样也是一副桥梁的设计图,只见在一个悬崖断裂带上,一个长长的拱桥横跨两岸,而在拱桥的上方,一个个巨大钢筋水泥柱树立,撑起上方平直的梁桥。
“竟然是拱桥和梁桥的融合!”李云浑身一震道,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拱桥和梁桥竟然也能融合,竟然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效果。
李云念头一转,就已经知道了,这样拱桥和梁桥融合的的巨大的好处,如此一来,就可以不用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桥墩,如此一来,在崇山峻岭之间,或者是河深水急,两岸高山的地带定然会有奇效。
如果墨顿再此,定然会惊呼自己并没看错人,他所画的正是后世山区修桥常用的上承式拱桥,经常修建在一些险要之地。
“拱桥竟然还有如此应用!”李云顿时精神振奋,他原本以为梁桥大放异彩之后,拱桥定然会扫落尘埃,却没有想到墨家子设计的将拱桥和梁桥融合,竟然有如此绝佳的效果。
“有此两种桥在,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险途。”李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自古以来,阻碍交通的恐怕非数河流和深山幽谷无意,而梁桥和铁索融合的新式桥梁,适合于平坦宽广的河流,拱桥和梁桥结合的上承式拱桥适用于山区,李云可以想象的到,一旦这两座桥推广开来,天下将一片坦途,而这一切都和醉心于桥梁的相夫氏一脉毫无关系。
这一次,无论他是否愿意接手渭河大桥,相夫氏一脉就必须改变,如果相夫氏一脉再故步自封,恐怕最后只能淹没在历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