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了袁兴和暗中的十五在府里看护着沈阳明,沈约算是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清点了几名奴仆随自己前往裘城,又带上了南地有名的郎中随行。
一切算是妥当,没顾安氏听闻他要远赴裘城而去便惊惊慌慌地要来拦他,沈约手中的马鞭甩得利落,一行人马赶路赶得飞快,飞驰至裘城而去。
……
百里之外的裘城中,正城门紧阖,封得严严实实,城楼之上还不时有人来巡视着。
算算日子,盛长宁被困在福安客栈,已是第六日了。
夜色丛茫而深重,她立在窗远,遥望着远处天边之上的那轮明月,丝毫还没有睡意。
今夜守夜的是白露,她自前日服下了汤药,养了一日有余,已然好得不差了,此时的精神劲头虽不比从前,但相较于之前病着而言也算得上是不错了。
看着盛长宁倚在窗边,丝毫没有困顿之感地要去床榻上安眠就寝,白露眼中也是忧心忡忡起来。
她将薄薄的大氅轻盖在盛长宁肩头,似被惊扰到思绪的盛长宁轻轻偏过头来,见了是她,又转眸重新回望了天边而去。
“公主。”
白露见着盛长宁面上带着的些许惆怅,白露不觉有些茫然起来——她并不知道公主的这丝丝愁云惨雾是因何而起的。
但白露仍旧深吸了一口气,劝声道了一句:“夜色很深了,您还是早些安置罢?”
盛长宁摇摇头。
往黑幕之上瞧了一会儿,盛长宁似又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道了一句:“你才大病初愈,先去歇着罢,本宫还想再看会……”
如今被困在城中,短短不过几日时间,福安客栈里的客人们却已然连番闹过三回了,纷纷都想逃出客栈的大门。
先前,客栈的掌柜的还有心派着小二们拦着,还是盛长宁有些看不下去了,索性使了左湳前去劝着掌柜,那肥胖身材、却因这几日客人折腾而瘦了整整一大圈的掌柜,这才叹着气,放手让那些入住的宾客走了。
——劝他们留下来,不要乱跑出去感染上病情本就是好意,只是,若是人出去了,还想再回来的话,便再如何也是不能的了。
这是盛长宁的话,她所想的本就是求个平安,乱跑出去本就是愚蠢之人才会在此时做出的事——没看见城门已经封了吗?难不成还希望扒拉个狗洞,不管不顾外头人的死活跑出去?
在这里等着的时间并不难捱,只是盛长宁有些忧心。
她先前托左湳送出去的那封信只字未提裘城的变故,可是这城中一连数日都未曾有什么响动了,有的只是一些患病之人流连街头时响起的啜泣声,还有偶尔佩刀的官兵步履匆匆忙忙地长街上走过,皆是戴着围裹着口鼻的面纱,他们转进了街边的尽头处,过了许久又抬出一具具躺着的人来……
这是每日的裘城中,这片宛若死城的城中唯一的动静了。
盛长宁站在窗口,看着官兵们抬着床板路过客栈,他们步伐匆忙,盛长宁不知道那床板上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