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初见时,他的玩世不恭。
扣着铜镜的手用了些力,随着“哗啦”一声响,镜子连带着桌上的妆箧盒都被打翻在地,铜镜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
盛长宁道不清自己现在的心中是什么感觉,难受、委屈、还是哀怨?
不,她不该这样的。
她本就不该喜欢上沈约,不该同他有这些牵扯,这样的情绪更不应当在她心里有。
一垂眸间,盛长宁就看见了桌上余留的几支发簪中,那抹褚色最是赫赫明显。
她伸了手过去,拎起那根簪头雕刻成红鸾花样的木簪子,这是在浔阳城里的时候,他们去逛夜市时,沈约赠予她的。
后来,这人还背着她将这簪子改了改,做了小机关,那晚张礼宴请她时,她还用上了这木簪子。
盛长宁的眸色有些清冷,她指尖不知何时划了道口子,渗出的些许鲜红揉杂在簪子上,给那朵红鸾花添了几分的艳色。
她自小就十分理智,她无时不刻地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少时是想证明自己,让父皇多看自己一眼,和旁人一样夸夸自己并引以为豪;后来不自知地成为盛长慕的一柄刀后,她想的是替兄长挣一个盛世,哪怕她是女儿身,她也想尽自己的辅佐之才;而现在……
盛长宁攥着那根红鸾簪子,心中没来由地腾起无尽的迷茫,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重来的人生过得没有了方向感。
寻一朵乌颜花,便用了数月光景,她为凤栎治病是其一,更多是她自己在为躲开京城的那些仇人找的借口。
——这些好像,都在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她现在懦弱极了。
裘城的百姓有难,她想不出法子,只能求自己避而远之;莫名来得刺客来杀她,她也不能自保,还要依靠沈约的人手苟活……
对,她现在,怎么能这般地只知道依赖沈约?
“姑娘!”
白露一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便惊呆了,立夏也被吓得不轻,她连忙上前去看伏案的主子。
“白露姐姐,姑娘手伤着了……”立夏哽咽的声音唤醒了呆着的白露,她一眼就瞧见了盛长宁指尖的那抹血色,连忙喊了一声便扭身出门去,“我这就去唤恒娘来!”
“立夏。”
盛长宁的声调愈发镇定,她松开了手中的木簪,心中的决定也越发坚决,轻声道:“这是小伤,你去准备准备,我们可能随时要走了。”
立夏眼中还犹带着泪,闻言就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她忙擦了眼角的泪,也不问盛长宁为何,只连忙答道:“是,奴婢待会就与白露姐姐去准备……”
“别叫旁人知晓了,尤其是恒娘。”盛长宁又道了一句。
立夏低低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