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没使多大的力,这就疼得不行了?
似乎看穿了盛长宁内心里的腹诽,沈约的脸色登时就是一板,只是还未开口说些什么,盛长宁就又觑他一眼,“怎么了?”
宛若被一盆凉水浇灭了劲头一般,沈约扁嘴摇摇头,委委屈屈的模样。
闹腾了一番后,门外的婢子传了话进来,说是厨房做的膳食已经妥当了,两人便相携出了屋子,往苑中的膳厅而去。
夜色笼罩,皎洁的光亮撒了下来,整个院子都覆盖了一层朦胧的月色,迈步在长廊下的两人十指扣得紧紧的,如水的华辉在他们身上轻裹着,宁静得就像梦中的景致一般。
沈约屏退了婢子们,他亲手提着一盏灯笼,一手又偷偷握上了身边人的手,唇边的笑意乍显,盛长宁挣脱不开,瞧着他这般憨憨的模样,忍不住又飞了他一眼。
总是没个正形。
北苑俨然就是一个摆置齐全的小院子,不光有小厨房,用餐的膳厅也有。
沈约还在裘城,盛长宁一人待在北苑时,是不大会来膳厅吃饭的,这儿的主子只有她一人,而沈家的奴仆们都被规矩束缚着,平日里连对她行礼问安都不允许罢免,更何况让她们与盛长宁一齐用饭了。
那定是要吓得魂飞魄散的,盛长宁不喜欢偌大的桌子上只有自己一人,婢子们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她吃的场景。
从前在长宁宫时,在殿内的小厨房开些小灶时,盛长宁便都要拉着阿南阿北,还有庆嬷嬷一起坐着吃,不叫她们在旁边站着呆呆旁观。
那时候,盛长慕和父皇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身为储君的盛长慕,比她还要事事争先,朝堂之上、私底下他都快忙成陀螺了,根本也不会与盛长宁好好坐下来用一顿膳食。
这么想想,在宫中的那段时间里,好似只有长宁宫的婢子们与她最是亲近了。
圆形的小桌上已经陆陆续续地摆了好几道菜,上完菜的婢子们皆有条不紊地退了下去,就连在一旁行过礼后的恒娘,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也掩门告退下去。
盛长宁的思绪被桌上的菜品给拉了回来,身边的人还在轻轻捏着她的指节,带着柔缓又安抚得力道,盛长宁偏头看了他一眼。
沈约的目光一直都追随在她身上,此时盛长宁一眼望过去时,能清晰地瞧见他眼底再没了方才的不正经,尽是一览无余的柔意中,还掺着些隐晦的担忧之色,这些神色都明明白白地徜徉在她面前。
只与他对望上一眼,盛长宁便知晓,方才她的走神和情绪外泄,定然都被他一一看在了眼中。
“我没事。”
盛长宁冲他笑了笑,被人拉着的手使了使力,便将他拽坐了下来,“睡了那么久,方才还一直与我闹着,肚子难道不饿吗?”
说着,她就要松开手来,准备替沈约夹块鱼肉——她记得,在浔阳城时,他便尤爱吃那里的黄花鱼,每日都要点这道菜,一连吃了好几日也没腻。
哪知,她的指尖刚松开沈约的手背,整只手还未挣脱开来,便又被对方用了些力地拽了回去。
沈约一言不发地捏起了竹筷,却没往那盘鱼动筷而去,反倒转了个弯,挟了一筷子笋丝递至她的唇边。
他弯弯唇角:“我给你夹,还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