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黄炳贤意识情况很差,偶尔能在外界的刺激下睁开眼睛,但那更像是刺激下的反射反应而非清晰意识。
黄炳贤被送入四院后,袁平安首先组织了抢救和全院会诊。虽然其他医生们都对要来会诊一个刚刚用刀划伤了同事的犯罪分子心里有些芥蒂,但好在孙立恩伤的不重,而且宋院长也确实很宽容的安排了大家“愿意来会诊的就来,不愿意的也不强求。”因此,会诊和抢救仍然还算是顺利。
黄炳贤入院时有严重的低血氧症状,体温高达四十摄氏度,x光和胸部听诊支持肺炎的诊断。由于黄炳贤被关押进了看守所,而且之前冲击四院抢救室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严重的呼吸症状。呼吸内科给出的诊断意见是考虑军团菌肺炎——因为他有吸毒史,而且hiv快检成阳性反应,因此考虑是hiv合并军团菌肺炎。
袁平安为黄炳贤使用了环丙沙星和阿奇霉素进行治疗。但治疗收效甚微。黄炳贤仿佛是遭了天谴一般,体温几乎是被卡在了395摄氏度以上。哪怕有呼吸机的支持,血氧饱和度仍然低的吓人。血液检查显示,黄炳贤体内的白细胞指数已经到了1810的九次方个每升,综合考虑到黄炳贤身上出现的呼吸困难,这已经是临床上症状比较明显的脓毒症了。
脓毒症的问题是现在最棘手也是最明显的那个。同时,重症医学科的医生们建议对黄炳贤进行透析治疗,以减少他血液内的炎性物质和有毒物水平。
对于脓毒症患者来说,控制感染发展是治疗的重中之重。但只靠广谱抗菌药很明显是不够用的——能够感染人类的军团菌有最少19种,而每一种细菌本身又有许多菌株分型。它们对于抗生素的反应各不相同,要找出敏感抗生素,必须进行培养试验。
但是培养试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了黄炳贤根本承担不起的地步。入院第二天,孙立恩放假的第三天,袁平安终于忍不住了。他一个电话打到了孙立恩的手机上,开始寻求院外帮助。
“你的意思是,患者对于阿奇霉素和环丙沙星的反应都不好?”孙立恩其实早就猜到了得有这么一茬,毕竟当时出现在黄炳贤头上的状态栏已经显示他感染了犬咬二氧化碳嗜纤维菌超过八十个小时。而这种细菌的感染报告实在是少的有些可怜,就算是袁平安,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想到这种疾病。“环丙沙星是针对革兰氏阴性菌的。也就是说,这提示我们患者感染的可能是革兰氏阳性菌?”
“肯定是细菌感染,不然他身体里这么高的白细胞指数没有办法解释。”袁平安对孙立恩的这个看法没有什么意见,“可问题是,如果不是革兰氏阴性菌,那阿奇霉素也应该有效才对啊。”
“不是无效,可能只是效果不足。毕竟大环内脂类药物,主要还是用于敏感菌的治疗活动。”孙立恩努力把袁平安的注意力往治疗上转移着——现在的条件下要敏锐的诊断出犬咬二氧化碳嗜纤维菌,那只能通过ngs才能做到。与其这么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先治了再说,“把环丙沙星和阿奇霉素停掉,换成头孢哌酮和舒巴坦钠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