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衣,你的意志虽然坚强,但死扛不退对自身的损伤难以估量。”
“大哥尽管放马过来,今夜小弟即便战死也断不认输!”
“大宋朝廷究竟对你有多大的恩情?值得你为它豁出自己的性命?别忘了,在临安时大宋皇帝已将你打入天牢,差一点对你动用极刑。难道……你一点也不怨恨他们?”
“小弟纵使恨透了他们,也不敢辱没自己的使命。大哥也许认为小弟愚不可及,甚至连小弟也认为自己食古不化,但养育之恩、栽培之情以及深刻在骨头里的民族烙印,让小弟即便撞死在南墙下,也绝不能回头。”
“我明白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大哥也不再多劝。今夜是输是赢、是生是死,你我尽凭天意!”
“如果难逃一死,能死在大哥的刀下,也算小弟一桩幸事。”
“此话当真?”
“字字无虚!”
“那我出招了?”
“来吧!”
……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道耀眼刺目的刀光由远及近,遮天蔽月,迅速溢满柳寻衣的视野。与此同时,剑影霍霍,银光璀璨宛若暴雨梨花,辐散于茫茫草原,盛开于漫山遍野。
“好快!好快的刀……”
“柳大哥!柳大哥!柳大哥……”
当身陷于刀光剑影而眼花缭乱的柳寻衣仓惶地寻找苏禾的破绽时,一道急促而焦虑的女子声音陡然响彻在他的耳畔,令其不禁一愣,心生狐疑,刚欲挥剑迎战的姿态随之一僵。
紧接着,四周的刀光血影、激昂战意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白茫混沌的虚无幻境。
“柳大哥!柳大哥……”
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喊,柳寻衣的世界开始天塌地陷,地动山摇,他的身体情不自禁地剧烈摇晃,眼前的景象由刺眼的白光迅速坠入无尽的黑暗。
“怎么回事?怎么……”
突然,一缕清澈的阳光将黑暗撕开一道裂缝,令心慌意乱的柳寻衣油生暖意,如惊涛骇浪般的混乱思绪慢慢镇定下来。
渐渐地,满眼担忧的潘雨音浮现在柳寻衣的视线中,周围的环境也由寒风呼啸的草原变成温暖静谧的大帐。
而他自己,此刻正躺在榻上气喘如牛,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袍被汗水浸透,潮乎乎的贴在肌肤上,一道道伤口不时传来阵阵灼痛,反复刺激着他的神经。
原来,柳寻衣早已从草原酒馆回到忽烈的行营。
然而,柳寻衣的记忆至今仍停留在他与苏禾的一场鏖战。至于他何时回来,又是如何回来的?脑中却是一团浆糊。任其苦思冥想,终究一片空白,一点印象都没有。
“柳大哥,你终于醒了!你的伤势虽重,但我已及时用药,本应早早苏醒,可你却一连几天昏迷不醒,我差点以为自己用错了药。”
愣愣地望着喜极而泣的潘雨音,听着她对自己的关心,柳寻衣的意识渐渐恢复,刚欲开口安慰,突然灵光一闪,浑浊的眼神登时涌现出一道满含惊诧的幽光。
一时间,他再也顾不上隐隐作痛的伤势及干涸苦涩的喉舌,挣扎着坐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
“你刚刚说我‘几天昏迷不醒’是什么意思?”柳寻衣炮语连珠似的问道,“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今天是几号?我……究竟昏睡了多久?”
“你被人扔在营门外,是殷将军派人将你送回来的。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整整三天。”潘雨音担心柳寻衣急火攻心,伤势加重,于是连忙作答。
“嘶!”
柳寻衣如遭当头一棒,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混乱不堪的脑袋于瞬息之间闪过无数念头,却又久久理不清思绪。
“柳大哥,你和苏大侠究竟去哪儿了?”潘雨音好奇道,“出去时明明没磕没碰,生龙活虎,为何回来时却遍体鳞伤,奄奄一息?若不是冯统领连夜将我找来,说不定你已失血过多而死。”
柳寻衣眉头紧锁,不答反问:“我被人扔在营门外?是谁?”
“不知道,殷将军只说是一名少年用马车将你送到营门。”潘雨音缓缓摇头,“至于其他的事,气急败坏的冯统领已向殷将军问过无数遍,结果却是一问三不知。”
“苏大哥呢?”柳寻衣心念一转,忐忑道,“苏大哥在哪儿?”
“从你回来后,我们再没有见过苏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