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绝情谷,流觞渡。
上午,一袭白衣的云剑萍临江而立。寒风阵阵,衣袂飘飘,远观如广寒仙子,姑射神人。近看似芙蓉出水,玉树临风。
纤腰楚楚,秋水盈盈。冰肌玉骨,雪肤花貌。好一位仙姿玉质,国色天香的绝世美人。
自从她来到绝情谷,谷中的男弟子无不翘首以盼,希望一睹美人芳容。可一旦见到云剑萍,一个个又变得笨嘴拙腮,手足无措,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其中,尤以绝情谷二弟子常无悔表现的最为殷切。有事无事总想接近她、讨好她、关心她,结果非但没有赢得云剑萍的青睐,反而令其愈发不自在。再见面也由最初的谈笑风生变得沉默寡言,处境十分尴尬。
值得一提的是,云剑萍经历过“母女重逢”、“一家团聚”的人生转折和巨大喜悦后,最近一段日子她开始变得郁郁寡欢。经常独自一人跑到流觞渡,一动不动地站在江畔默默发呆,凝视着滔滔江水浮想联翩,往往一呆就是一天。
今日,亦是如此。
“萍儿!”
突然,一道温柔的呼唤自云剑萍身后传来。紧接着,满眼关切的萧芷柔缓步上前。
然而,面对萧芷柔的招呼,云剑萍却纹丝未动,久久没有做出回应。似是望得出神,根本没有听到萧芷柔的声音,更没有察觉她的临近。
直至萧芷柔将自己身上的白绒大氅披在云剑萍的肩头,她才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发出一道惊呼:“娘?”
话音未落,云剑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白绒大氅,登时脸色一变,匆忙转身,欲将大氅退还萧芷柔。
却不料,萧芷柔先一步按住她的手,在其紧张而感动的目光下,温柔地将大氅系好。从始至终,萧芷柔含笑不语,满眼疼惜。
“娘……”
“江边风寒,小心着凉。”萧芷柔一边替云剑萍整理着衣衫,一边温柔地说道,“萍儿,是娘不好。这段时间一直在外边东奔西跑,没有好好陪你。”
“不不不!”云剑萍拨浪鼓似的连连摇头,“是女儿不好,非但没有替娘分忧,反而让娘一直惦记着。”
“傻丫头,娘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惦记着你们。”
“你们?”面对脱口而出的萧芷柔,云剑萍黛眉微蹙,似有一丝不解。
“是啊!除你之外,还有你外公和腾族的亲戚长辈。”
在云剑萍的“提醒”下,萧芷柔幡然醒悟,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万幸她急中生智,及时为自己的失言找到说辞,并未引起云剑萍的怀疑。
言及于此,萧芷柔忽然心念一转,伺机试探:“萍儿,在这世上……除娘和外公之外,你……还有哪些亲人?”
“还有‘爹’。”云剑萍不假思索地答道。
当然,她口中的“爹”并非“生父”洛天瑾,而是将她养育成人的“义父”云追月。
“娘问的不是云追月。”萧芷柔心急如焚,却不敢操之过急,故而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也不是龙象山的同门,娘问的是……其他亲人?”
“其他亲人?”
云剑萍愣愣地望着满眼期待的萧芷柔,苦思半晌仍一头雾水,似乎根本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小时候的事……你当真不记得?”
“小时候?”云剑萍黛眉紧蹙,喃喃自语,“小时候……小时候我一直在龙象山呀……”
“去龙象山之前呢?”或是由于内心过于激动,以至萧芷柔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
似乎感受到萧芷柔的紧迫,云剑萍不由地心生焦虑。
平心而论,云剑萍真想帮萧芷柔解开心结,说出她想听到的答案。可惜天不遂人愿,无论云剑萍如何回忆,龙象山以前的记忆始终如一团浑水,任她想破头仍一无所获。
见云剑萍眼泛纠结,苦思不语,萧芷柔不由地心中一软,从而将其拥入怀中,轻声安抚:“好了!好了!娘只是随便问问,你若记不得……也就罢了。”
“娘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云剑萍将脑袋轻靠在萧芷柔的肩头,迟疑道,“去龙象山以前……我应该在哪儿?又该和什么人在一起?世上除你们之外,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亲人?”
听到云剑萍纯真无邪的疑问,萧芷柔心痛如绞,同时眼圈一红,哽咽道:“萍儿放心,只要是我们的亲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在哪儿?娘都会将他找回来,让我们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