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可愿意上去喝一杯茶再走?”
又是一模一样的对话和几乎一模一样的笑脸。白锦儿惯例地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微微一笑,
“好啊,麻烦了。”
“那好吧小娘子慢”
柳儿本能地说着每隔几天就要重复一遍的话语,可说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白锦儿的回答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啊,那个,”
“好的,好的,”
赶忙补充了几句,柳儿莫名地多了些不知所措。她将手中的食盒抱紧,随后让出了一条路,
“劳烦白小娘子跟在我的身后,我带小娘子去见姑娘。”
“嗯。”
柳儿迈步往醉仙阁里去,白锦儿便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相隔了几步的距离。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白锦儿第一次进醉仙阁的门。
穿过最外层的院门,是枣红木的四方块两侧的栏杆都细细的,门阶底下还铺着轧碎的鹅卵石,
刚好是不会硌脚的粗细。
院子倒是没有多大,但异常的雅致。
和白锦儿记忆中的妓馆,大不一样。
入门的路,是铺在碎鹅卵石中的大块长条青石板蜿蜒出来的周围种着高低错落的桃花,此时季节已过,很多花瓣早已经萎黄落下,落入鹅卵石中,让人恍然间觉得鹅卵石也变成了这样的黄色。
但大腿粗细的桃树干下,依旧有着男女欢笑着。男子头戴幞巾,脚蹬玄青长靴,女子着轻纱或丝绸,眉间点缀着鲜红的花钿。
他们的眉目都弯的笑一轮新月,女子不时将手中的团扇扬起,藏在精细的扇面后面是如花般的笑靥,只留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怎能叫他,不心花怒放。
白锦儿和柳儿就像两只匆匆的蝴蝶,路过时拍打的翅膀没有掀起任何的涟漪,便从他们的身边掠过了。
也没人在意他们。
走过大约十几棵这样的桃树,柳儿引着白锦儿来到了一处厅堂内。里面有着席地而坐的人,或是几个聚成一桌,身边陪侍着同样言笑晏晏的美丽女子或是独留着一个人一桌低头饮着闷酒,只有不时捧着酒壶走过的女子,斟满他空空如也的酒杯。
而在厅中,有一桌是最吸引白锦儿注意的。
那儿大约围着七八个男人,没一个打扮的富贵的,穿着粗布麻衣,发髻扎的随便简单要不就是将身上衣袍的袖子高高的撸起,露出底下紧实虬结的小臂。白锦儿十分怀疑是有着什么硬性的规定,不然她肯定会见到这些人将身上的衣袍解开,堆积在腰上,像原始的雄性动物一样用肌肉进行着暗地里的较量。
而在他们的正中间,坐着一个姑娘。
一个,
很美的姑娘。
她的美貌和白如意不相上下,却穿着一身的红衣衣领微微有些低,却丝毫不在意地不时挥舞着小臂,
肆意谈笑。
周围有人被这吵闹声烦扰,露出不耐和烦恼的表情可在看到那可以毫不费力扭断自己脖子的手臂之后,敢怒不敢言地将自己的桌子往边上挪了一些。
语气里反而有着一种君子大度的优越。
那姑娘就坐在其中,贡献着银铃般的笑声。
如果说白如意像雪,是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面前这姑娘就像是别种花,和白如意截然不同的那一种。
牡丹?海棠?
还是啼血的杜鹃?
不不不,这些花都娇气了些。
她应该是一丛一丛的火红三角梅,随便一枝就能开满每个山头,有太阳就能生长,使得其他的所有颜色在它面前都脆弱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