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养了个妹妹,不过跟她娘一个样,我跟她说不到一块儿去,说起来现在也快十八岁了,也不知这娘俩怎么想的,还一心想着要给城里某个有钱人家作妾。”姑娘脸上有种很嫌弃的表情。
西门夫人心思一动,这事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她妹妹是想给自己儿子作妾?那得好好打听打听了。
“姑娘,”这位姑娘比较警惕,连姓氏都没告诉,“那你说,你这继母,这么阻拦着你的亲事,个中隐情你可清楚?”一般不都是继母想早早地打发继女出嫁、好省点养她的粮食么?养成老姑娘,可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我当然清楚。我这继母,说好听的,是个秀才之女,说不好听的,是她爹实在没钱了卖女儿。她嫁到我们家,陪嫁的东西都是我爹给她撑门面、提前让人去买来送过去的,这事我们那边的人都知道。”看来是个钻在钱眼里的后娘,西门夫人听了更疑惑了,不过她也没催,还是很耐心地等着姑娘继续往下说。
“我的外祖家,当年薄有家资,母亲嫁妆丰厚,是故当年临终之时,惦记着我这孤女怀里揣着金元宝,特意请了族里长辈,让人写下了他日给我的嫁妆单子,一份存在族里,并允诺,等我出嫁之时,嫁妆三七开,七给我,三捐族里。”
“所以我这继母,等她一穷二白地嫁过来并也生了个女儿后,就挖空心思地想要留住我的嫁妆。只要我没出嫁,这钱财自然是还留在家里。看样子,她是想为了钱,留我到孤老了。”姑娘自嘲地说道。
“那你外祖家呢?就这么任由他们—”如此作践你?
“唉,我外祖父母早逝,母亲和舅父相互扶持,把家中生意越做越大,可惜我母亲后来一病不起,舅父当时尚未娶亲,心痛长姐早逝,就此卖掉家中生意,不知去向。走之前,只说等过几年再来看我。不过,唉,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舅父…”说到这里,姑娘的声音终于低了下去。
西门夫人想了想,觉得这事她得回去跟老爷好好商量下,而且这说了半天话,还没给佛祖上香呢。于是两人就此告别,临走之时,西门夫人还是没能问出姑娘的姓氏。
带着这样的疑问,西门夫人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回到家就跟老爷说起了这件让她愤愤不平的事。
西门老爷毕竟是见识在外,听了夫人的话,沉吟半响,觉得这事还是透着那么点儿巧合。于是决定派人先去查探一番。
“哎呀,老爷,我问了半天,都没问出那姑娘姓什么,这,京郊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啊?虽说她爹是乡绅,她那继母是秀才之女,但这种情况也不是就她这一家啊。”西门夫人觉得人海茫茫,光凭这么点线索,找人不易。
“夫人糊涂啊,你不想想,你俩是在庙里相遇,当时姑娘是给她亡母做完法事对吧?这事何须舍近求远,问下庙里师傅不就知道了?”西门老爷对夫人的脑回路有点无语。
“哎,瞧我这脑子,老爷说得对,咱马上派人去庙里问问师傅!”西门夫人顿时喜出望外,这事原来这么容易。
当然,西门老爷去庙里找师傅询问时,还特意留了个心眼,派人在夫人所说的台阶处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没有洒了什么油之类的人为痕迹。
看来这确实是巧合了,又或者说,这是因缘巧合了,西门老爷在得到姑娘的姓氏、并进而查访了姑娘家的背景后,深刻觉得了这一点。
要不然,怎么就能解释,这阮姑娘的妹妹确实是想进他西门家的门呢?这也太巧合了!
心动不如行动,西门老爷和夫人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是上天注定,于是快马加鞭,先是西门夫人某天跟阮姑娘又“不期而遇”,之后便说起了自己儿子的情况,在得到姑娘的首肯后,让两人找机会相看了对方,让西门夫妇大喜的是,两人竟然都看对了眼。
事情第一步很顺利,之后第二步有点头痛。不过么,西门老爷生意做到如此大,手段自然也是有的,于是花了笔钱请了当地的县丞夫人出面保媒,又跟阮家族长承诺嫁妆会全部拿走,但到时会捐同样金额的钱给族里。
两相夹击之下,外面又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苛待继女,这阮夫人终于招架不住,在跟西门家敲了一笔不小的竹杠后,还是满意地放人了。
西门家也很满意,对他们家来说,能用钱摆平的事,从来都不是事,何况这门亲事事后证明是天造地设的好阮姑娘进门一年半,就给他们西门家生了白胖孙子,而且不止一个,是一胎生俩!
话说生产当日,怕惊到小孙子,西门老爷还算低调,只是让夫人到那当日与儿媳妇相遇的庙里捐了好大一笔香油钱。等到满月那日,那这西门家门前的鞭炮,可是足足放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而且让西门老爷父子俩咧开嘴的是,也不知是阮姑娘旺家还是怎的,自从娶了她进门,这家中的生意,也是一日比一日旺。
所以从此以后,西门夫人对自己“带来”的运道很是引以为傲,便整天让奶娘们抱着两个小金孙,出门借巡视自家生意的由头,带着四处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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