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进入办公室,苏岐刚拖完地板,正在擦桌子、擦椅子的忙活。
“哎三哥,你不是一直拒绝参加竞聘,怎么今天早上你的大名已经荣登榜尾了?”
苏岐一边擦椅子,一边在心里琢磨要不要把冯希婕劝说的事情告诉田力。顾虑到这种事情一旦透漏出去会对其他竞聘者形成一种不公平,遂语调平淡说:“昨天下午你有事出去,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冷静思考以后,感觉以我现在这种状态确实不适合在机关里再待下去,就去秘书处递交了竞聘申请。”
田力研究地看一会儿苏岐,语气里带有明显戏谑的成分。“你现在什么状态?苏岐同志,你不要小题大做,不就是离了一次婚嘛!当今社会咱们年青新一代男女,这种离婚、结婚的事情,简直就和脱一件衬衣穿一条裤子那般容易。你怎么就意气用事自暴自弃,把机关的革命工作当成想不干就不干的儿戏了。”
“我不是意气用事,我实在想重新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
“换一种活法?这不是你苏岐同志的性格,更不是你一贯的思维方式。”
“你不是经常说,人都是会变的吗,如今我也要脱胎换骨大大地改变一下。”
“三哥,是不是因为那个漂亮又风情的余慧子离家出走给你造成了恶性刺激,让你的脑子出了麻达?”田力几分意外说,“我真是没有想到,一次小小不然的离婚会对你的伤害有这么严重。”
苏岐长长叹一口气,“实话告诉你吧,余慧子如此决绝地离婚出走,不光叫我觉得丢尽了脸面,还叫我前所未有感觉到了自己的窝囊和无用。”
“你申请去红光厂打拼的动机,是想一鸣惊人,还是想出奇制胜?”
“我既没有想一鸣惊人,也没有想出奇制胜,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的性格。”苏岐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地说,“我在大学里学的是机械制造专业,读研究生时又研究的是企业管理,当初来局机关坐办公室,其实就是一种浪费,一种阴差阳错。你实在要我说出另外的动机,那就算我还想和前妻余慧子再斗一口气。”
田力有些匪夷所思问:“她已经去北京了,你怎么和她斗气?”
苏岐叹一口气解释:“余慧子大学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曾经有过一段在工厂车间当文员的经历,她只干了三四个月就千方百计从那里挣脱出来。那以后她经常对我形容工厂的可怕,认定产业工人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根据完成的工时计算自己该拿多少工资该得多少奖金。她说那是最最让人丧失理想、消磨上进之心的地方。她说,每天都要斤斤计较计算工资奖金,算着算着整个人就变得胸无大志鼠目寸光了。”
田力轻轻拍手称赞说:“你还别说,人家余慧子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苏岐不置可否再叹一口气,“如今,我偏偏要主动申请下基层工厂去,并且我还一定要在她余慧子视为恐怖绝望的工厂里干一番名堂出来。”
田力咧嘴笑了,“你呀,你还是想在余慧子那里证明一下自己。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仍旧没有忘记人家,还对人家有非分之想!”
苏岐连连摇头,“你呀,又在那里一厢情愿瞎猜。我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对余慧子还有什么非分之想,我真的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一个窝囊无用的男人。”
“如果你不是冲着那个正处级的位置去,只是为了和你前妻斗气,只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你大可不必用这种办法,另外还有好多选择”
“我想进工厂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认定只有脚踏实地的搞生产、制造、创新的实业才真正可以富国强国。在工厂那片新天地里,我也能最大程度的把自己所学的专业知识挥出来。工业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钢铁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