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慧子入住家里第二天,气温骤然升高。以后连续几天的赤日炎炎,叫六月的西安反常出现了伏天才会有的高热。这些年西安市经常出现这种反常,名副其实也成了南京、重庆、武汉那样的火炉城市。又比那些火炉城市更多了一种似乎可以烤焦万物的干燥,还有因干燥飞扬弥漫了满世界的黄土粉尘。
住惯了酒店别墅高档公寓的余慧子,显然不再能适应工薪阶层的清贫生活。尤其不能适应的是,不能随心所欲多次去卫生间泡热水澡、冲洗热水淋浴,不能把屋子里空调一天二十四小时吹出春天的舒适。只得习惯于还像他们从前的夏季那样,就只是奶罩裤衩一身小零碎打扮地在屋里晃来走去。
苏岐不愿意瞅着前妻那雪白美妙曲线毕露的眼晕心跳,每天吃罢晚饭就躲在另一间屋里看书、看文件,一直到余慧子已经上床歇息了,他才可以松弛下来,蹑手蹑脚去客厅、去厨房、去卫生间,这里那里转悠几圈。
真正夜晚睡觉,还有一道考验等着他。那边卧室大床上的前妻从来都是三点式的半状态,从来都把卧室门毫无防范大开着,或者是邀请般地大开着。
每天晚上临睡前,独自面对那间不设防的香波四溢的卧室,面对那边屋里曲线撩人的前妻,苏岐就心里潮起潮落波动得厉害。很容易回想起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甜蜜亲昵,现在已经全成为可望不可及的过眼云烟,很伤感!
头两天晚上,苏岐在书房小床上睡觉,总也睡不实在,翻来覆去折腾,还一会儿一醒。经常在更深夜静醒来时,苏岐都要听一阵那边卧室里前妻的动静。余慧子睡得也不安稳,也经常翻来覆去折腾,偶尔还伴着一声两声的轻微叹息。看样子,她的确是有麻烦缠身了。
第二天上班,姬长河轻易就看出来苏岐心里装了事儿,中午吃饭时候憋不住了问他,“厂长,这两天你怎么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岐矢口否认,“没有呀,好着呢,我能有什么心事?”
姬长河笑了,“厂长,你不是会说瞎话的人。你看你现在,一脸的不自然。”
苏岐只得实话实说:“是我那个前妻余慧子回来了。”
“她回来,就对你就构成这么大压力,让你失魂落魄成这样?”
“不是她回来对我构成压力,”苏岐长长叹一口气,“是她这次回来非要住在我们家里,我好说歹说把她也撵不出去。我留她一个人住,我出去,她又不干,说单独一个人在空落落一套房子里有危险,我只好睡书房小床”
“我判断,是你前妻想和你复婚。”
“不是,”苏岐摇头说,“是她在北京的生意场里有了麻烦,跑回西安来躲避风头,不敢明目张胆再去住酒店饭店,打定主意非要躲我那里去。毕竟我们夫妻过一场,我总不能对她见死不救拒之门外吧。”
“就为这事儿,把你愁苦成这样?”
“我担心这事情在电话里没法对梅姿说清楚,一直还瞒着她。”
“然后你一直发愁,一旦梅姿从上海出差回来怎么办?”
“是,”苏岐点头承认,“如果梅姿出差回来,听说过去一个礼拜我和余慧子吃饭睡觉都在一套房子里,她肯定要和我翻脸!这件事情,我真是左右为难。不说,是欺骗。一旦说出来,肯定是百分之一百误会!”
“仔细想想,这事情也确实容易叫梅姿产生误会。你和余慧子都还是青春旺盛正当打的年龄,男方如此的潇洒儒雅,女方那样的漂亮阔气。你俩从前又有过几年恩爱夫妻生活的铺垫,如今在一间套房里小日子又重新过起来,怎么能保证彼此之间不再摩擦出意外事故的火花呢。”
苏岐正色说:“老姬,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和我那位前妻有意外事故。”
姬长河笑了说:“厂长,这个我相信,但是梅姿能信吗?”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