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万一发生事故出现不必要的损失,苏歧决定只他和钳工工段长、钳工班长三人留下完成加压操作过程承担危险。负责测验考核的塞弗一行人,工段里其他三名钳工,都被安排在远离这边工作现场的另一个工作间里。
因为这次例行抽查只需测验三个部件的组装调试,根本不需要动用工段的全班人马。苏岐让徐力南挑选了工段里五名技术全面的钳工,加上他一共六个人应对这次例行抽查的考核。
六个人,也是取六六大顺的吉利意思。这种直接关系手下一千多职工生存、事关红光厂未来发展的重大关口前边,连一贯不迷信、唯物主义的苏岐也有些疑神疑鬼丧失自我了。
风泵在砰砰、砰砰地往长筒形部件里注进氮气,随着压力逐步增高,风泵声响的频率在逐渐变慢变沉重。
在徐力南感觉里,这声响和死神一步步逼近过来的脚步声一样的让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徐力南一边听风泵在砰砰地往部件缸筒压注氮气,一边心里在咚咚猛跳。因为紧张,他手心、腋窝处全在十分旺盛沁出汗水。
万一这种高纯度氮气达不到要求,顷刻之间他就会被b气浪撕裂成无数血肉模糊的碎片,他的意识和世界就要永永远远消化在一片虚无之中。还有他对面打下手的两位,也要瞬间和他一样的下场。只不过那两人炸飞出去的方向和他的方向相反,他们各自血肉的碎片会在一声震耳欲聋的b里雨点儿般糊满身后的地板墙壁,那会是怎样一个惨不忍睹的血腥现场。
终于,表针指定二万五千个s的表格,徐力南先锁紧缸体入气阀门,然后关了风泵,长长出一口气。苏歧和钳工班长也长长出一口气。
三人对望一会儿,不约而同双手合十给对方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
没有风泵的聒噪,长筒形部件内部结构零件承压运动的每一个声响都显得惊心动魄,危险并没有过去。
如果这时候合金钢的密封缸体承受不住高压发生爆裂,在场的三个人就只有看谁命大了。裂缝朝着哪个人的方位,哪个人就必死无疑,从裂缝里骤然释放出的氮气,就是一把疾速掠过的无形刀剑。
随着徐力南一声吆喝,塞弗和质检工程师穆勒率先从工作间那边避险的休息室过来,那两名从新加坡过来的售后服务的钳工技师跟随其后。再随后是红光厂负责设备系列产品技术引进的一位副总工程师。
穆勒和两名技师先分头检查记录超高压力下检测仪表出来的各种数据,仔细测量部件运行部位打开舱位的尺寸。过一会儿之后,他们各自扬起拇指连说几声“!”,开始对身后甲方乙方两名高管汇报测量出来的数据。
塞弗和红光厂那位副总工程师坐在两张桌子前,各自打开那个现场工作记录的文件夹摊开在桌面上。然后和穆勒他们三人一一核对各种数据,认真填写在文件表格里。再互换文件审核各自记录数据准确无误之后,各自签名表示对这个部件这一道测试考核的质量认可通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