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胖子还是很好说话的,他摆了摆手,让中年人随意。
中年人带着儿子走了过去,正要上手,许问提醒了一句“漆还没干。”
中年人点了点头,收回手,眼睛往前凑了一凑。
这时胖子终于数够了铜板,叮令咣啷地给了许三“喏,四十二个铜板,你数数。”
“四十二,修这家具的工钱?”中年人转身,非常诧异,“这么便宜?”
“怎么便宜了!”胖子警惕地看他,不满地说,“老宅子里的破家具,随便修修能用就行了,哪用得了那么多钱!”
他这有点睁眼说瞎话了,他身后的那五件家具,可真不是“随便修修”“能用就行”的货色。
不过许问和许三对视了一眼,也只是笑笑。
胖子一开始要求的标准的确就是“能用”,修复成这样是他们自主的行动,对于他们来说算是很好的练习,钱不钱的无所谓。
许三接过铜板,数了数,对胖子点头道谢,胖子很明显地松了口气。
这个过程里,中年人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胖子嘟嘟囔囔地走了,他才扫了一眼班门师兄弟们,问许问道“你们还接活吗?”
许问还没有回答,许三主动上前了。现在班门这方面的事情都是他来对接的。
“咱们的人都在这里了,大活恐怕接不了,小一点的都没问题。”他挥手划了个圈,把师兄弟们都划了进去。
“行。我刚在这里置了一套屋,屋里有一些旧家具,我本来打算处理掉的,正好遇到你们——能修吗?”他话是对许三说的,但眼睛一直看着许问。
“得看看实物才能决定。您住哪里,就在这附近吗?”许三不以为忤,笑着问。
“对。不然现在过去看?”中年人问。
“行。”许三爽快答应。
中年人的屋子在巷尾,非常破旧,不过一路走来,明显在锅响巷算是比较大的了。里面的家具也相当齐全,各色各样都有,就是破得不行,大部分都缺胳膊少腿,上面的污垢层层堆积,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怎么样?”中年人问。
“可以修。”许三只看了一眼就回答。
“不管大小只计件数,一件二十铜板,如何?”中年人又问。
之前胖子那五件,大件十铜,小件六铜,五件才四十二个铜板,中年人这价格,可是给得相当之高了。
“成交!”许三爽快地答应了。许问就在他旁边,他一点征求许问意见的意思也没有。这让中年人又多看了他们一眼。
夜晚不宜动工,许问他们晚上回去,第二天又回到了这里,把那些家具搬到空场上进行修复。
许问又被师兄弟们赶出了干活的队伍,但他这次打一开始就欺负起了他们,处处找碴,到处挑毛病,挑得比昨天还要苛刻。
师兄弟们跟他杠上了,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琢磨法子,以解决许问提出的问题,提高自己的工艺标准。
“没道理你能做到,我们做不到!”
这话放到一些人身上可能会让人觉得是赌气,很不友好,但师兄弟们都说得很认真,做得更加认真。
许问坐在旁边,托着腮看着他们,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
不知什么时候,刘胡子又带着烟袋过来了。
烟雾在他光秃秃的脑袋旁边袅绕,他眯着眼睛注视着许问,听着他提出的一个个“刁难”,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