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长什么样?”
“两岁大的体型,因为有长毛血统,所以毛比普通的猫长,像一只狮子。两只前爪是白色的,像戴了一副白色手套。胸口也有一圈白色的领带,眼瞳是玉石一样的青绿色,脖子上还戴着一副粉色的驱虫环。屁股的毛很短,像秃了,江北给剃的,因为他总是抱怨猫毛太长,总是会在上厕所的时候让毛沾上便便。”
年轻警察在飞速记录,老警察却有些狐疑,他把背靠向椅背,架起二郎腿质问道:
“怎么你形容猫的特征比形容你恋人的特征还详细,你到底是找猫还是找恋人?我可警告你,别耍小聪明,顾左右而言他的事情我见多了,要是让我们知道你其实是想找猫,恐怕我不得不以占用公共资源罪把你拘留。”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厌着急地摆摆手,尽管表现的自然,但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觉得在这时候找一个人比较困难,那还有别的线索可供你们参考。”
老警察点点头,不知道是江厌的答案让他满意,还是江厌现在身子纤细,脸蛋清秀的特殊身份带给了对方舒适的观感,让谎言增添了几分信服度。
他欠身站了起来,拍拍年轻警察的肩膀,“你去查江北的身份,我去调两台安保机器人和四架无人机,身份核实了就把信息录入进去,放它们去找。”
年轻警察点点头,便跟着老警察一起出去了,询问室里只剩下江厌一个人。
江厌心里忐忑不安,十根指头用力地绞作一块儿。他说谎了,他告诉了大书库警察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但这并不会让江厌的心思暴露,全世界叫江北的人多如牛毛,与江厌描述大致相似的也比比皆是。
可他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若是正巧碰上霉头,也有可能找不到匹配的对象。
但现在再怎么担心都没有用,他只需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有人来宣判结果。
几分钟后,老警察回来了。江厌竭力想从他脸上的神色中窥探到有关结果的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他表现得一如刚才,没有被欺骗的愤怒,没有错误怀疑的愧疚。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疲惫地摘下警帽,斜坐在询问桌后的凳子上。
“等消息吧。”老警察抬起双腿,交叉撩在桌边,手环抱着胸,竟开始打起盹来,“按照安保机器人和无人机的速度,几个小时就能把人找到,只要他不是故意失踪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谁也叫不醒装睡的人。”
江厌心头一喜,笑意甚至攀上了眉梢,“谢谢,大晚上的麻烦各位了。”
“应该的。”老警察闭目小觑,呼吸有些沉重,“我有个和你差不多的大女儿,也是个大学生。去年不顾我和她妈的劝阻,执意养了一只猫,因为在别的地方上大学,索性就把猫留给我们照顾。”
“但是就在前几天,猫死了。”老警察从桌上抄起警帽,盖在脸上,遮住脑顶的天光,“他妈哭了几天。女儿随妈,感性。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爱猫去世,一定会哭得昏天黑地,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伤心,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朋友,又买了一只回来。”
江厌眨了眨眼,“她认得出吗?”
“我怎么知道。”老警察耸耸肩,“反正我是照着原来的那只买,毛色花纹都尽量买的一模一样。而且我女儿隔半年才回来一次,就算她能看出区别,也可以用长大了来搪塞过去。这事一直像石头似得在我心里呆着,膈应。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年轻,连自己养起来都困难,干嘛多此一举养只宠物。”
江厌讪讪地笑了起来,脸有些通红,没有说话。
偷偷地抬起眼眸,看不见老警察现在的表情,他的脸几乎被警帽的帽檐遮了大半,余下的部分又全是阴影。江厌很想知道他现在的模样,很想明白他干嘛突然对自己说这番话,这根本就和事件无关。
但自此,老警察便陷入沉吟,不过一会儿,小小的询问室里就响起了他的呼噜声。
在满屋的呼噜声中,江厌也开始昏昏欲睡,脑袋像小鸡啄米似得点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曾在询问室里记录笔录的年轻警察突然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打破了沉静,他着急地朝询问室中扬声喊道:
“叔,叔你别睡了!咱们所新来的那个所长突然来了!”
江厌被这一声喊得遽然清醒,老警官则把警帽从脸上摘了下来,迷糊地问,“哪个新所长?”
“还有几个新所长?!”年轻警察说,“就是五天前,因为犯错被调离,从法院空降下来的那个所长啊!有强迫症,一来就处分了我们好几个人,你还说他不讲人情,做事偏激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