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年来,可谓是血雨腥风的生活,经历过了无数个生死瞬间,精神时刻保持着专注和戒备不说,就连晚上睡觉都只可浅眠……
却不想有朝一日,外面地动山摇,自己却偏安一隅,无所事事。
江秀民拧了拧手上的帕子,擦了擦沉音比纸还要白上几分的面容。
在妖物的面前,原来凡人竟如此渺小。
但将红线交与少主,他却丝毫没有任何担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心甘情愿的被比了下去?!
或许,有的时候,人不能不去相信所谓命运。
就像此时,少主能持剑斩妖,自己却只能在这里照顾伤患。
只是,不知为何,就算房子常常摇晃,心里却觉得安宁踏实。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活得最平静的一天。
而床上的沉音,没有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也没有讥讽的眼神,她看起来,竟也有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温柔颜色。
不知是否看得太久,江秀民竟无端想起了那个幻梦,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真实得像是要和眼前这个苍白的她重合起来!
就在此时,那双眼睛果真睁了开来!
“你面色红得有点奇怪,可是受了内伤?”
“……”
江秀民将医馆里的这间小室看了一圈,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物什,便又转过头来,严肃着一张脸问道“孩子谁的?”
“……”
果然沉音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张了张口,似是没想到江秀民如此直接,两眼一翻就想装昏过去。
“……换个话题也成。”
沉音便睁开眼睛,偏过头,就着江秀民的手喝了一口水。
“为什么冲过来救我?”
“……”沉音闻言笑了一下,是她一惯的那种讥笑“你是被妖怪吓坏了脑子吗?我救的是红线。”
“当时我明明已经……”
“当时情况紧急,我与你一同冲了过去,我根本就没注意到你有没有将她救下来,我不过是想牵制它一会儿,谁知道会是螳臂当车呢。”
“……”江秀民点了点头,让步道“也行,便算你来救红线的,只是,你为什么要救她呢?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从小就很讨厌她吗?”
“……”
这话倒让沉音沉默了片刻,她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妖尾那一击刚好打在腰腹上,当时便感觉到一阵剧痛,大夫曾说头三个月的胎儿最是不稳,如此一来,孩子肯定是没了吧。
这样也好,本来就来得突然,来得讨厌,省得……还要亲自下手,这便是天意。
沉音看了看江秀民,他好似还在等着答案一样,很想像往常一样随便回敬几句,但不知怎么的,她想说一说真话“我是讨厌她。但没有人会讨厌善良,柔软,纯真,可爱等一切美好的东西……”沉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问道“你喜欢她,不就是因为你没有这些东西吗?”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喜欢她,那我也是。”
“如果你不是因为这个喜欢她,那我就是。”
看见江秀民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皱眉,似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沉音笑了两声,表示理解“总的说起来,你我算是一路人,互相讨厌那是应该的。”
“我……”江秀民刚说了一个字,却见沉音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于是那句“我不讨厌你”便无法说出口,他只得点点头,附和道“没错,所以你我说话才总是这样口无遮拦,不用迎合对方的心情、顾及对方的感受,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倒也比旁人多了几分自在。”
沉音笑了“是这个道理。”
“所以,孩子是谁的?”
“……”
此话一出,沉音的笑便凝在了唇边。
正在此时,步霄带着桃枝枝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对沉音施起法术来。
直到沉音“哇”的吐出一口毒血,他才沉着脸离开。
“怎么样?你好点了吗?”
桃枝枝刚扶着沉音躺好,便见他们两人俱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