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神仙是不做梦的,除非是预知梦。
桃枝枝入生死门,虽法力内敛,到底是得了凡人身,会饿会痛会做梦,这天她便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桃园里红嫣嫣一片繁花,步霄站在花海里,眉目平和,眼神爱怜的冲她回眸一笑。
花是什么花她没空去看,她只觉得他站在那里就是最大的一朵花!
她的视线落在他不断闭合的红唇上,那唇竟和花色一般艳泽!脑子一僵,便已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模模糊糊的想着,此情此景,莫不是在劝她赶紧“采撷”他这朵“娇花”……
一思邪,她立刻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捧着发红的脸颊嘀咕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终于还是对步霄哥哥起了歹念啦!”
那厢步霄叫了她半天没得到反应,却是将这一句听入耳中,脸也跟着一红,却到底人面与花相映红,看不大出来,他稳了稳心神,抬手将花海撤去。
这下桃枝枝终于听到步霄在叫她了,几日再见,她一时有些欢喜,刚蹦到他面前站定,便听他解释道:“非是你的梦,是我特意来找你的。”
“哦。”管它谁的梦,桃枝枝向来不大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知他特意来寻自己便又更开心了。
桃园恢复如初,她与步霄并排坐在那片海上巨石,想着反正梦里可以为所欲为,便拉着步霄的手撒起娇来:“我入凡世都好多天啦,你怎么也不来找我?”
“……唔,”步霄顿了顿,决定出卖自己的剑灵:“泰阿不信邪,又去找那只大鱼……结果又被卡在了里面,为了解救它,一来二去,便花了些时间。”
“噢,”桃枝枝不疑有他,再问:“那你以后会经常下来看我吗?”
“……”步霄再次语塞,只得与她说:“我来会影响凡人气运,如果你愿意,梦中或可……”
“我愿意我愿意!那我们便在梦中相见吧!”
步霄看着她欢喜得脸颊红红的样子,心里一叹,另起了个话题:“我来找你,是想提点你,你不是总觉得那个道人眼熟吗?”
“是呀,可我总也想不起来。”
“被困情人湖,幸得小和尚搬救兵的事,还记得吗?”
“噢!原来是他呀!怪不得觉得好看又熟悉!”
“……可,你上次见他也是这么说的。”
“……?!”
翌日桃枝枝起了个大早,她寻思了一晚上,觉都没睡好,虽心里存不住事,但又见着道人早课还没做完,于是只得围着他打起转来,转到不知第几圈的时候,道人睁开了眼睛,叹道:“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桃枝枝直来直往惯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委婉的合适说辞,便鼓起勇气,指着自己问道:“你累世要寻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我啊?!”
实在是不怪桃枝枝会作此想,自从知道了自己花期有异,她虽惊诧于自己的缺失,又遗憾于连在花期中也没能拿下步霄,但到底,自己还是欠下了“风流债”,这一下,连以后骂故渊上神“渣男”的资格都没有了,总还是有点闹心的。
想来这便是桃酥让自己记着花期要独处的原因,可她也不说明白一点,这花期来得毫无征兆,她如何早早防备?!
事实上这也怪不着桃酥,总不能让她见天的对着自个朋友说:“小心点,你花期可能会有胡乱求偶行为……”
便是朋友,也会翻脸的吧?更何况,她一介鼠精,见识有限,成了仙的桃枝枝花期到底会如何她也无从猜想。
只是万万没想到,成不成仙的桃枝枝花期都一样,不管桃花幻梦中爱得如何轰轰烈烈,一场花雨过后,便就忘得干干净净。
天上那些个仙君还好,纠缠些时日眼见无果便罢了,本是修行之人,不易执念,但凡人就不好说了。
因此,桃枝枝担心,眼前的道人,或是从前被她撩完便忘记的人。
而道人听了这话,竟然也没反驳,他站起身来,细细的理了理道袍,眼风飘过晨雾,飘过竹篱……最后落到桃枝枝身上:“我独居在此,从不与人来往。初见你时,我便知道,我要寻的人若不是你,便是与你有关。”
“……!”听了这话,桃枝枝更觉不安,她扯了张凳子蹙眉思考起来,道人也不催她,将她弄乱的物件一一摆放整齐,想了想,又去她休息的屋子里拾掇了一番。
桃枝枝瞧着道人忙碌,明明一身正气,端正有礼,却总拘于一些小事上,比如总把她弄乱的东西归于原位、总把住处打扫得干净整洁、总守着男女之防,从不逾矩……
他该不会正因为这些琐碎才成不了仙的吧?!
眼看着道人忙完又要开始一天的修行了,桃枝枝忙将他拦了下来,道人瞧她冲了过来,忙退后一步,用眼神询问她。
“你别修仙了,我师父说了,你没有仙缘的。”
仗着自己是凡身,也不怕泄露什么所谓的天机了,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便都说了吧。
当下桃枝枝便把自己下凡的前因后果通通告诉了他。
在说到自己为了给他牵线,不惜入生死门,锁仙法,跋山涉水时,道人开口了:“按你所说,我既是一片残魂,是靠着自己的执念进入轮回的,那你又何必收起仙身,想来我也没有什么气运可被你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