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对楚捷道“不必再往前,你就在这里等我。”
楚捷依言停下,再不向前一步。
温静华从马背上滑下来,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在一堆小凸起跟前蹲下去。
她伸手扒开雪窝,里面露出一抔黄土。
温静华苍白的笑笑,“父亲母亲,我找到你们了。”
她跪下来,缓缓趴进雪地里,就像投入父母久违的怀抱一般幸福。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只能在这凄迷的冰天雪地里,临死前拥抱他们的尸骨。
温静华甚至有些期待,不知到了忘川河岸,能不能等到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抱。
雪白的衣裙被雪地包容,只留墨色青丝,沧桑又凄凉。
身后跟随的楚捷见状再也忍耐不住,不争气的哭泣起来。
在他们身影的更远处,拓跋坚站在嶙峋锋利的石丘上,灰隼落在他的肩头,他嗤笑一声,“竟真被她给找到尸骨了。”
背后将士一言不发,摸不清拓跋坚的喜怒。
拓跋坚自言自语道“她真的要死了吗?”
语气中有几分疑惑,更有几分不舍。
“与我厮杀时还像只被激怒的母狼,怎么短短两日就成了这幅一碰就碎的样子···”
没有人敢回答他。
拓跋坚烦躁的逮住肩上的灰隼,掐在手里问道“说!是不是你害的?”
灰隼吃痛,用力的扑棱着翅膀,发出桀桀惨叫。
“切,无趣。”
拓跋坚松开手,灰隼坠落到雪地里,挣扎着扑棱几下,终是没能重新飞起。
“死得也太容易了···”
不知他这话是在说灰隼,还是在说远处的温静华。
温静华趴在雪地里,非但没有觉得寒凉刺骨,反而渐渐的想要睡过去。
远处楚捷瞧她许久没有动静,不放心的叫道“将军,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温静华没有回应。
“将军!”楚捷带了惊惶的颤音。
温静华还是没有回应。
“将军!”
楚捷嘶喊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左脚绊右脚,一步一个趔趄的向温静华奔去。
楚捷大声哭喊起来“将军!将军!你不能死啊!将军!”
哭声之凄惨悲痛,远远出去十多里,都能被清晰的听在耳朵里。
拓跋坚觉得脸上有些痒,他抬手抹了一把,却抹下来一滴水渍。
他怪笑一声,观察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不要拦截楚凌恒,让他带着睡莲回去!”
底下人不知他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却还是答道“是!”
极远极远的长白山脚下,楚凌恒没有来心尖一痛,仿佛听到那遥远的哭喊声。
原本坚硬的盔甲被融化,锃亮的甲胄染上灰黑,头发还被烧焦几缕,手上尽是被岩浆灼烧的红肿。
他极力催动马儿快行,却小心翼翼捂着怀中睡莲,就像捂着温静华的一条命。
但愿来的极,但愿能来得及。
华儿,你一定要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