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些附逆的官员,一个个都清廉如水,恐怕这话他们自己都不相信。此次叛乱,江南西路与湖广南路,附逆的文武官员究竟有多少?这些年叛王为了拉拢那些官员,在那些官员身上下了多少的血本?尤其是江南诸路的武官,没有大笔的钱财收买,谁肯跟着他造反?”
“他叛王虽说相貌的确丰神俊朗,可那些跟着他造反的官员,都看中他的相貌,便跟着他造反可能吗?他只是一个人,又不是玉皇大帝,那有什么虎威可以让天下人拜倒?那些附逆官员之中,若说有盼着叛王造反成功,自己可以成为封妻萌子的新贵,这一点朕是相信的。”
“这种不是没有,但数量未必就真那么多。大部分的人,恐怕都是收了他的钱,被他拉上了贼船下不来。那些不知道,收了叛王多少钱财的王八蛋,就算有抱着元宝跳井的人,可其他的人呢?怎么凡事经过南下诸军,查抄的那些附逆官员之家,平均财物不到一千两白银?”
“傅相,你说的那些原因也许会有,但未必都是因为那些原因。这其中恐怕更多的,还是曹锐担心进了静江府之后,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诸军的军纪,所以才提前与朕这边磨牙呢。另外一方面,也是在为接下来攻占静江府之后,叛王府的一些财物消失,而给朕找推脱理由呢。”
说到这里,黄琼收住了话题。站起身走到温德殿的大门处,看着门外的残阳如血,良久才道:“不过,傅相说的也不无道理,两害相权取其轻。既然决定给了,就别扣扣索索的,大方一些。八百里加急给曹锐,让他就地从缴获的白银之中,拨出二十万两发给诸军作为恩饷。”
“其余的黄金等其他的财物,立即一两都不许少的押解进京。但若是他的部下,在广南东西二路搞出为祸地方的事情。到时候别怪朕,老账新账与他一起算。还有,攻占静江府之后,叛王的眷属一个都不能少的给朕押送到京城来。收缴的叛王府财物,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除了给曹锐的圣旨,傅相在给吕蒙正拟一道圣旨。告诉老吕,让他注意一点自己的身子骨,不要那么急着赶路。现在广南东西路的战事刚开始打,还没有什么需要他赶过去善后的。让他在江宁府先休整几日在继续南下。只要在曹锐攻占广州府之前,赶到广南东西路便可。”
听到黄琼最后两个意见,正提笔起草圣旨的傅远山愣住了。人倒是好说,曹锐没有那个胆子,真正去屠戮俘获的叛王家眷。可问题是收缴的财物,让曹锐掂量着办,那岂不是等到吕蒙正去善后的时候,什么都剩不下了?如今正是催促吕蒙正赶路的时候,怎么还放慢速度?
看着听罢自己两个意见之后,正提笔发愣的傅远山,黄琼却是淡笑一下道:“曹锐是一个精明的人,而对于那些所谓的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说的太过于直白。朕这是在告诉他,有些事情朕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能包容。但前提是,他这个前面带兵的人,也别做的太过了。”
“接到朕的这道圣旨,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至于让老吕放慢一些脚步,朕是担心他也被搅合进去,更担心他现在赶到前面会难做。若是诸军真的将叛王府劫掠一空,他管还是不管?不管,明显是他失职。而且那些财物,也正是眼下空空如野的户部,所最急需的。”
“管,他一个手无寸铁的文官,真的能够管住那些丘八吗?那些战场上见过生死的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管急眼了,搞不好在给老吕带来什么危险。不管,到时候朝中某些人,会不依不饶弹劾他失职。就老吕的那性子,在气出什么病来。朕让他放慢脚步就是为了这些。”
“朕不希望,他搅合到这件事之中。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朕都不希望他搅合进去。曹锐是一个聪明人,接下来想必他应该知道,自己该究竟怎么做了。不过,从曹锐上奏的叛王府,已经转移出大笔财物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攻入叛王府,恐怕也收缴不了太多的财物。”
“朕与傅相,想要通过缴获叛王府的府库,来填补这场经历了两年多的平叛之战,如今空空如野的国库心思,恐怕难以实现了。该死的南镇抚司,但凡他们能起到一些作用,朝廷也不会如此被动。都已经打到了叛军核心之地,却依旧让人家悄无声息,将大笔财物给转移走。”
“此次侥幸截获的这些财物,恐怕连原来叛王府库存的一成都到不了,却还在那里洋洋自得,惦记着那些想要在其中过上一水。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脸与朕提这件事。两道圣旨就这么写,写完之后直接八百里加急,给他们发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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