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次回来,南宫媚的神情有些不对。与以往去京城的时候,神情完全两样。以往每次从京城回来,神情都是有些委顿,甚至是有些哀怨的。而这次,虽说因为一路奔波,而显得有些委顿,但却是给人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这说明,她的心思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不仅对你哥哥,还有整个范家都有一些改变。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还不如好好利用这种关系,至少保住范家不出大麻烦。你也是我的儿子,你此刻心思想着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但你认为我该如何去做?若是那个男人换别人,你以为我还会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就算刀儿无法诞下孩子,可如此羞辱范家,你以为我会容忍到现在?他若不是皇帝,就算是其他的宗室,我早就要他们全家命了。我现在如此做,这也是无奈中的无奈选择。既然不能让他们断不了,更无法去收拾那个人。又何不利用这种关系,为范家谋取一些利益?”
“至少在关键的时候,能保住范家。你可以说我下作,可以说我不择手段,甚至可以说不是人。但我如此做,甚至利用南宫媚,也是为了范家。如今的范家扩充太猛了,已经让那位感觉到了威胁。让南宫媚去与他对接,这也是无奈办法的办法。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范家。”
家主的话,让范剑最终也只能选择了沉默。而范剑的沉默,家主转过身来道:“剑儿,你虽说为人相当的聪慧,但骨子里面终究还是一个书生,这心还是不够狠。你今后在官场上,要想真的站稳脚跟,原本心中的有些东西,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否则,你真的是走不远的。”
“他是一国之君,可以照应你一时,但不能一直都照应你。这几年,他对你一直都在下苦工扶持,甚至有意识给你创造升官政绩。从当初同心知县,在到现在直升五品知州,几乎是将政绩放到了你的身边。但你真正想走到,你自己最终想要的地位,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
“若是你始终扶持不起来,早晚都会被抛弃。剑儿,作为你的父亲来说,做这个也是自己选择的。而一事归一事,他虽说在南宫媚的事上,的确是对不起你兄长,但在你身上绝对是厚重,所以我只能这么劝说你。这世上没有人会一直扶持你。更不要低估,一个帝王的冷血。”
说到这里,家主却是轻叹一声道:“你是咱们范家读书最多的人,慈不掌兵的道理,你肯定是知道的。但慈不掌兵后面,还有一句不能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善不为官。心慈手软的人,是走不了太远的。家里虽说不指望你做多大官,可毕竟那是你愿望。你当初说的话我还记得。”
自己父亲的这番话,让范剑沉默了。已经在官场上打拼了几年,这些道理范剑又如何不知道?在有些事情上,他也的确承认在某些事情上,真做不到那种地步。虽说他做这个官,哪怕朝廷一辈子都不发一文钱俸禄,也不用为钱担心。但终归他的理想,还是想做一番事业的。
这几年,哪怕背后站着黄琼,有范家的全力支持,但范剑依旧感觉到了官场上某些事情。首先,他不是进士及第,便以幕僚的身份,直接坐到掌印官的位置上,这在高级官员和州县一级掌印官,基本清一色都是进士及第出身官员的大齐官场之中,本身就算是一个突出另类。
饱受那些进士及第官员的白眼,外加上一定程度的排挤。同时,连一个秀才身份都没有的他,既不是举人选官,也不是国子监的监生出身。哪怕当初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同心县,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个知县。便是举人选出来的官员,也就是所谓杂班出身的官员。
也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可他这个不过一个幕僚出身的官员,依旧成了那些杂班出身官员,眼中的一个另类。范剑可以说,两边都有些不讨好。若不是他背后,站着的是当初的太子,现在的皇帝,那些人都有些忌讳,还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他这个官早就做不下去了。
可虽说大家不敢说什么,但却始终都有意无意的排挤。就像他在葭州做知州,那位进士及第出身的州同,根本就不鸟他。若不是范家出面,替他拉拢州判,估计他早就被架空了。也正是几年官场磨练下来,他对父亲口中这番话,却是深以为是。极其罕见的,没有任何反驳。
而在自己走后,范家三人之间的对话,黄琼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离开了襄阳府之后,一路沿着官道南下。经钟祥州,绕路武昌府渡过长江。走长沙府上船,沿着湘水逆流而上。一路或是走水路,或是纵马疾驰。一路上走走停停,在离开京城一个月之后,顺利抵达了静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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