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黄琼话题一转,对于吕蒙正道:“知道朕为何不杀那个刘晋礼吗?原因很简单,咱们的水师如今烂成样子了?若是朝廷水师战力强悍,朕早就将其剿灭干净了。可如今,朝廷却只能对盘踞在海岛上的他们无能为力。杀了此人简单,可他们在海岛上还有多少余孽?”
“朕观此人还是有一定能力的。有他在,还可以约束住那些人。若是朕杀了他,跑到海岛上余孽无人约束,一旦沦为海匪,那对朝廷的影响就大了。我大齐这么长的海岸线,不能处处设防。他们又强大的水师与商船队,沿海诸路随处可以登陆。到时候,沿海就永无宁日了。”
“留下他约束那些亡命之徒,在朝廷的水师足够强大之前,对朝廷更加有力一些。这些人都精通航海之能,这外海的岛屿不知道有多少。朝廷进剿,他们杨帆远走。等到朝廷收兵,他们在回来。在茫茫大海之上,咱们有多少水师,需要花多少的军费,才能持续不断的进剿?”
“更何况,朝廷水师都烂成什么样子?水师不是陆师,两三年就能培训出来合格士卒。一个合格的水师士卒,得多少年才能训练出来?不说别的,一个不晕船就要多少年?朕也想在将他们彻底的剿灭干净,可咱们有足够强大的水师吗?有时候退让,只是为了更好积攒力气。”
黄琼如此的苦口婆心,与吕蒙正谈这些原因很简单。他身为当朝皇帝,不可能直接与那个刘晋礼谈。而如今在广南西路官员之中,最为适合的人选,除了吕蒙正之外,也没有第二人选。吕蒙正眼光足够宽阔,而且胸怀和手段都不差。最为关键的是,身为副相的他地位足够。
再加上吕蒙正在商风鼎盛的江南东路,做过一路的首宪,对经商之道并不陌生。让吕蒙正出面,还是比较合适的。但黄琼也知道,吕蒙正虽说眼光足够,手腕也足够灵活,可毕竟是两榜进士出身。骨子里读书人的那种,不屑于经商之道的清高,或是干脆说陈腐还是有的。
而且这个时代的文人,对经商还是相当鄙视的。对于他们来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种明显赤果果的交易,对这些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来说,还是相当难以接受。尽管他们之中,很多人一样在用手中的权利换钱,可这说和做是两码回事。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
尤其是自己身为皇帝,做出这种他们眼中,只有商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们更不会接受。这种做法,在很多官员眼中那绝对是昏君做派。就是那些心思活跃一些,也是一样很难接受。可此次谈判,黄琼还指望着吕蒙正出面主谈。要想谈的好,首先必须要真正做通他思想。
所以,黄琼才会耐下性子来,一条一条给吕蒙正解释自己的想法。待黄琼的话音落下,吕蒙正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朝廷眼下的困境,他身为副相兼广南东西路制置使,他又岂会真不知道?但问题是在吕蒙正看来,如今平叛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军费开支可以逐步压缩。
如今朝廷重开海路,商税也在每年逐步稳定增长。虽说还不足以,抵偿原本桂林郡王府该上缴的那部分。但增长的速度却并并不慢,看这架势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弥补那个损失,甚至也许有可能会超过。现在的不足是因为才开始,而且因为朝廷缺乏理财之人罢了。
在吕蒙正眼中,如今朝廷像是一个正在爬坡,但却是已经过了最为困难阶段的人,坚持下去曙光就在眼前。朝廷如今处境也逐步在好转,已经没有了那么艰难。没有必要为一些钱帛,而做出这种有损圣誉的事情。更何况,这种拿着国事当儿戏,将朝政当生意做法绝不可取。
不过,对于黄琼不杀刘晋礼原因,吕蒙正倒还是认可的。桂林郡王府,在海外有据点的事,有着庞大的商船队,以及远远超过朝廷水师实力的水师,这几点吕蒙正是知道的。但那边究竟有多少人,桂林郡王府在海外的商船队和水师,实力究竟到底有庞大,吕蒙正却是不知道。
但有一点,做过安抚使的吕蒙正却是知道。正像是黄琼说的那样,朝廷反制那些人简单。他们都是商人,贩卖到西洋的瓷器、丝绸、药材、茶叶,都严重依赖内地。如今桂林郡王府在那些产地的产业,都已经被朝廷统统没收。他们要么从其他商户购买,要么就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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