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行止沐浴之后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在那外殿的书桌边坐下,摇曳的蜡烛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右手执笔在那白色的宣纸上洋洋洒洒的挥舞着。
孟妤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余光瞥见那画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之色。
不得不承认,公孙行止的画很不错,她虽不是什么名家,但就没来由的能够看懂这其中的意思。
他画了一副冬季图,有梅花,有落雪,却没有任何的活物,地上被红色渲染像是血流成河的模样,仔细一看又像是树上的梅花落在地上将白雪给掩盖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入迷了,导致孟妤一下子就忘记了彼此之间的身份问题,她停下手中研着的墨,下意识的伸手阻止了他的手,这一触碰如同惊弓之鸟。
孟妤如梦初醒,眼中都是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爪子,吓得直接就跪了下去:“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殿下画得太好了,情不自禁,奴婢……”
罪该万死,但是目前还不想死。
孟妤欲哭无泪,很是痛恨自己刚刚才的所作所为。
公孙行止也有些傻眼,盯着自己刚刚才被她那胖乎乎的手碰到的地方,不知为何居然觉得有些暖意袭来。
“怕本宫?”他收回了视线,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挥着手扇了扇未干的画:“既然害怕为何还来?”
这小胖丫分明不是个胆怯之人,一会锋芒毕露,一会又畏畏缩缩的,他可没耐心陪她玩猫捉老鼠。
孟妤匍匐在地上,也知晓此人的言外之意,敛了敛思绪,抬起头来一下子就撞进了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眶中,一字一句的开口:“奴婢想活,希望殿下给一条活路。”
“呵!”公孙行止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那笑声很是诡异,叫人心里面都犯怵,他伸手挑起面前人的下颚:“本宫都自身难保,你如何确定跟着本宫就能够活命呢?”
“唇亡齿寒”她眨了眨眼睛:“奴婢进了东宫,不跟着殿下也会死的,跟着殿下尚有一线生机。”
公孙行止一死,整个东宫的人都会跟着陪葬的。
她不傻,在这个时候去帮助大皇子,只会是自寻死路而已。
纵使公孙行止乃是众矢之的,可不管如何他依旧是东宫的太子,他安安稳稳的活一天,整个东宫的人就会平安。
她在皇宫没有身份,也没有靠山,大皇子表面上是她的主子,可如同她这么貌不惊人的奴才而言,只不过是主子们闲的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意,可以随时随地都丢弃的一枚棋子。
公孙行止死,她的下场一目了然。
殿内的烛火随着那不知道从那里吹来的寒风轻轻的晃荡着,他的手总是冰凉的,像是天生的一般,那捏着她下颚的力道不知不觉中居然大了不少,像是要将面前的人碾碎一般。
孟妤屏住呼吸,那杏眼满怀着赤诚的看着他,动了动朱唇呐呐道:“殿下……”
她不相信公孙行止没有查过她的身份,一查一个准。
原主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辈子都是碌碌无为,又傻,又蠢,压根构不成威胁。
烛火将他如墨的眼点缀得别样的好看,像是两团火焰在他眼中闪烁着经久不灭的那种。
公孙行止忽的莞尔一笑,松开她的下颚,捏了捏她肥肥的脸:“该就寝了。”
答非所问,孟妤不满的撇嘴,揉了揉下颚白被捏了。
她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裙摆困难的跟了上去:“殿下,您不会赶奴婢走吧?”
公孙行止不答,那绣着梅花的广袖轻轻一挥身后的珠帘砸在了孟妤的脸上,
她继续追上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