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墓穴,回到奥伊兰的房间时,埃德一点也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紧张了。? 笔?趣?阁? w?w?w?.biquge.cn
这个地方安静得简直像被人抛弃了一样,有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有一小会儿埃德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控制,眼下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幻想……
但他浑身都在痛,手腕痛得尤其厉害——那总不可能是假的。
犹豫中他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再一次小心地扫视着老法师小而整洁的房间。床脚的木箱就在他腿边,他不由自主地掀开看了一眼。箱子里放着些让他颇为惊讶的东西——画笔,颜料,成卷的画布……
他望向床头的墙壁,那里挂着一幅小小的画。想到那很有可能是奥伊兰自己画的,让埃德无端生出些荒谬的感觉。一个死灵法师也有可能同时是一个画师吗?……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没有谁生来就是死灵法师。
他走向床头,好奇地看着那幅小而生动的画作。画面上似乎是某个花园的一角,开满粉色花朵的夹竹桃下,一个金的少女靠墙而坐,姿态悠闲,面目却因为太小而模糊不清。整张画在安静之中透出某名的悲伤,像是记忆里某个无法忘却的碎片,温暖美好,却遥不可及。
也许在杰?奥伊兰的心底,也并不是只有黑暗。
埃德的目光落在床边的柜子上,随手拿起了那里摆着的另一幅画——一幅颜色有些晦暗肖像画,画的是一个五岁左右的金小男孩,天真的蓝眼睛懵懂地直视着画面外的人……那张脸依稀有几分像霍安。
埃德的手抖了一下,画框从他原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手里掉了下来,啪一声砸在地上。
那不大的声响吓得埃德好一会儿都不敢动。他屏声静气,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却并没有人闻声而来。
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弯腰想要捡起画框,却突然现有什么不太对劲。
从背面看起来,打磨过的木质画框是新的——至少边缘像是新的,但中心部位却仿佛开始霉烂一般隐隐有黑的痕迹。
胡桃木不是那么容易朽烂的木头,尤其是在寒冷干燥的北方。埃德疑惑片刻,心中一动,用短刀撬开了画框。
明亮的光芒一闪而过——薄薄的木板下,一面式样简单,没有任何装饰的镜子显露出来。
埃德呆呆地瞪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一瞬间无法分辨那张脸上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惊恐——他找到它了……可它也照到他了!!
他根本不知道这面镜子到底有什么力量,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现在,连他的灵魂也会被困在里面了吗?!
他蹲在那里,心跳又快又沉,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飞快地把镜子倒扣在地上,一时无法决定到底该不该砸碎它。
如果镜子碎掉,他的灵魂也会随之消散吗?……这样的死法也未免太冤了。
迟疑间他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个画框上并没有可以迅打开的机关,镜子被藏在这里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奥伊兰似乎并没有像巴泽尔所说的那样,沉浸于它的力量之中。
是巴泽尔弄错了什么……还是他骗了他?
黏在镜子背面的肖像画上,那金男孩的眼睛看起来总有些渗人。埃德心烦地一把撕下了它,指尖还没有触到光洁如新,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镜背,自己的后背上却突然窜过一阵寒意。
他没来得及回头——也不用再回头。
一柄匕悄无声息地压在了他的脖子上,霍安细细的声音听起来依然那么柔弱无害,甚至带着由衷赞叹与崇拜:“你找到它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埃德沉默片刻,情不自禁地苦笑起来。
奥伊兰说得没错,他的天真与愚蠢简直连他自己都要吃惊……他并不是不知道霍安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天真地相信他会轻易被骗,甚至不自觉地对他有一丝愧疚?
可有一点他实在想不明白。
“它原本在你手里的不是吗?……如果你不想让它落入别人手中,又为什么要把它给你的‘老师’?”他忍不住问道。
当然,除非巴泽尔告诉他的也全都是谎言……
“可我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用,也无法保住它不被人夺走……图姆什么也不肯告诉我。”霍安轻声叹息,“我以为奥伊兰会知道,他也会保护我……但他对它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又不肯把它还给我,而我不想再等下去……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其他愿意帮我的人,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他的语气甚至有几分委屈,埃德却不禁毛骨悚然。身后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就像森林里的某种攀援植物,只能依附在高大的树木上才能够生存……却不会对他所借助,甚至被他绞杀的力量有丝毫感激。
“我想你再也找不到比奥伊兰更在意你的人了……爱格伯特。”他说。
无论他有多讨厌奥伊兰也得承认,老人或许不擅长表达,但却是真心地疼爱着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