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有些惊讶,带着一丝戏谑,道:“你真不怕?本王可是在朝议时,执意要诛杀你与钱翘恭。”
沈致远抬眼看着多尔衮道:“可小婿依旧活得好好的……那么,只能说明岳丈大人意不在杀小婿和钱翘恭。”
“唔……。”多尔衮眼神变得复杂,看着沈致远道,“你小子是个难以驾驭之人……如同一把双刃剑,可伤人,也会伤己。”
沈致远突然长揖,大声道:“谢岳丈大人谬赞!”
多尔衮一愣,差点被沈致远举动背过气去,好一会,拍着睡榻骂道:“你以为本王在夸你?不知死活的东西!”
沈致远嘿嘿讪笑着。
多尔衮愕了半晌,长吐一口气道:“你小子走运……不用多,若是再早上二、三年,本王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可惜……本王如今的身子骨……哎,有句话你说的没错,本王如今看起来大权在握,朝中官员无不想奉承本王,以求本王庇护……可若本王真有个不测,那就是树倒猢狲散,怕是个个落井下石,去讨好小皇帝了。”
“是。”沈致远轻声应道。
多尔衮又一愕,“你真以为本王说得是实话?小子……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沈致远正色道:“非岳丈大人不英明,也非岳丈大人驭人无术……人心便是如此,岳丈大人在,自然一言九鼎,可若有不测……树倒猢狲散算是……轻的了。”
多尔衮目光再次锋利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对着沈致远。
“那你说说,可有好的策略?”多尔衮随口问道。
“没有。”沈致远回答地迅速。
“这么说……你是不看好本王了?”
“小婿能说实话吗?”
“你小子也有这不敢说的时候?”多尔衮呵呵一声道,“讲……此处就你我二人,本王恕你妄言之罪。”
“小婿以为,岳丈大人眼下已经立于危墙之下,大难临头了。”
“你……!”
“说好的……恕我妄言之罪。”
“好,好……你继续讲。”
“其实用不着岳丈大人真有什么不测,朝中那些文武,心中早就有了谱。人嘛,图得就是个希望,相较于皇帝,岳丈大人……老了、病了,时日无多。”
“放肆!”多尔衮喝出这第三句放肆,可心里的震惊已经表露了脸上,他听得懂,也早已想明白,可面前这个少年,却一语点破了自己的困境,让多尔衮震惊。
然而沈致远却毫不留情地直言道:“没有人能抗衡生老病死,哪怕是岳丈大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算是老皇帝有开国之威仪,可一旦让人觉得病重、老朽,也会纷纷转投新主,这是人之天性……岳丈大人,小婿狂妄,但真心进言,该想想……身后事了。”
多尔衮瞪眼震愕。
很久,很久……很久,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