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洛神囚牛令”
李南看着手里一个小小的玉佩,看着跪在下首的歌姬莫林儿,不,现在应该叫她余墨儿了,十分的狐疑不定。
“启禀贵人,便是此玉无误!”余墨儿悄悄打量着旁边的梁槠。
她的脸上依然有些举棋不定。
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把这个身形正常的人把当晚那个身材矮小带着囚牛面的“环首”联系起来。
但是对方今日带着那晚那个熟悉的金环,不仅对上了暗号,还详细地说出了她与之见面的详情,还将她那晚与卿江子换了身份的事情说出,甚至还指出她就是设计杀了木心和清江子的人。
更重要的!对方还查出了她和“娘子”的关系,看着不远处搁置的那张熟悉的瑶琴,眼中含泪的余墨儿心知除了环首,怕是没人知道这些隐秘了。
而且,处于当前处境的她,除了选择相信,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李南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梁槠,后者给他传来一个肯定的眼神,李南这才定下心来。
到这个时候,再带上面具遮掩已经没有了意义,因为自从余墨儿走入这个宅子起,李南的身份被她知道就不可避免了。
因为只要出了这个宅子,略微一查,就知道蜀中有一位李郎君居住在此,再遮掩就是自欺欺人了。
“有点意思啊”看着这块被摩挲得十分圆润,一看就十分上乘的玉佩,李南不由得感叹道。
这天下都以为这洛神囚牛令是一块古朴令牌的时候,没想到却是一块隐隐带着纹路的玉佩!
所谓的关于石崇秘藏的“秘密”,李南也很快发现了,举着玉佩透过灯光仔细观察,你会发现玉佩里面的纹路隐隐成一个字。
木!
又是这个字!!李南不由得沉吟起来,自己还真是跟这个字有缘,但不知道这是某处的河流山脉走向,还是其他的什么?
于是他让梁槠取过洛阳周围的地图,仔细对比了一番,发觉符合这处地形的似乎一个都没有,李南觉得这可能是缺失了其他地方的囚牛令的缘故。
更让他觉得有意思的,还是余墨儿这个人!
就梁槠白天抓到她证明他是长安来的环首,还出示了花瓶和琴的时候,余墨儿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坦然地跪下,承认自己杀了清江子和木心,并且说他们是叛徒,自己才是忠于组织的人,而且洛神囚牛令就在她这里!
然后,她告诉了梁槠,这一切的真相
梁槠大惊,利用内卫和李南教的各种方法反复审讯之后,看她不似作伪,就做出了一个决定,让她先回金栗馆,并且告诉她晚上有人点“人”出台。
期间,梁槠让人严密监视金栗馆,防止她有什么异动,或者馆里其他人出没,还让地府的人假装客人,一直在馆内监视她。
于是装作“复诊”的医家,过来报告了这件事,李南也大为惊奇,于是这才有了纨绔荒诞不经,病中女票女支的事情发生。
“究竟有何内情,汝尽数讲来!”李南看着余墨儿,语气中带着肃杀。
“诺!”看着那位环首站在这位身后好似下属,余墨儿哪里不知道真正的“大人物”到了,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其中的事情尽数讲出。
原来她家小姐,就是牡丹馆那位牡丹的口中的“负心人”真有其人!
只不过不是某个士子,而是某个化身商人的退役府兵!
一切都要从四年前说起
他们本是淮南人士,家中富庶殷实,但是三年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余家的家主决定举家搬迁到更加遥远的关中去,当时的余墨儿跟自家娘子,闺名红菱的那位,亦在其中。
行至半路,他们突然遭到截杀,全家除了她俩,全部被人斩杀,她俩也被那些人所掳。
结果贼人似乎看管不力,截杀了余家之后,得意洋洋地寻了一处地方,就在夜里喝酒庆祝,她们趁看守的贼人酒醉,悄悄逃了出来。
等到天明之时,发觉她们逃脱的贼人开始派人来追,眼看就要追上了,正在绝望之际,她们被人救了,来人拔出刀来,三五两下杀干净了贼人。
主仆俩自然大为感激,身无分文且无亲可投的她们,自然就被自称洛阳商人的人给带去了洛阳。
这个人,就是木心!
木心带她们到了洛阳,并没有带回家,说自己是男子,还不过是个商人,娘子乃是金贵人,自然不好与他这等腌臜人来往,于是就将她们安顿在城中一处宅院里,还月月给钱,表示娘子且放心住。
并且他还表示,自己行商多年,与官府的还有些熟悉,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帮助他们报官抓到这群贼人,还煞有介事地让余红菱写了状纸按了手印,说是拿去为她们报仇雪恨!
这在淮南之地被杀,来到神都洛阳报官,哪怕当时洛阳是首都,怕是都力有未逮,而且一个商人,怎么会有如此势力找人帮其出头?
不过当时余红菱不过九岁,余墨儿不过也就十岁,哪里懂得这些,大为感激之下,只好如此了。
于是她们在洛阳住了下来。
可是好景不长,过了一年不到,那位木心因为日日供养显得有些囊中不足,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言语之间的暗中怨怼之意,每月的钱,也愈发的少了,这两位敏感的小女孩儿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偌大且冰冷的洛阳城,两个小女孩儿怎么弄来钱,那日又听到木心“无意“中酒醉后抱怨,说是自己最近亏了一大笔,手中的钱怕是养自己妻儿都不够云云。
于是,面对这种情况,余红菱无法,与余墨儿抱着大哭了一番,忍痛将其用二十贯卖入了金栗馆。得来的钱一部分留作自用,剩下的十五贯,全部交给了木心应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