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是个神奇有趣的人,比张伟小几岁,原本在一家网络游戏公司负责市场,因为投放广告的关系和张伟结识,成为好友。几年前旅游时意外结识一位峨眉山道长,拜在门下,工作也不大做了,游戏也不爱玩了,一心求道。
求道三年,自谓开了天眼,辞掉工作,在小区租下一套房开工作室,为人算卦解命,指点迷津,改命救非,兼卖文玩。
张伟进来,正撞上李峰身穿着法衣,才送走前一位客人,一见张伟来,脸色大变,不自觉就要弯下腰去似的,勉强定住神,迎上来欲言又止,领进方丈室里。
张伟对这里再熟稔没有,怎么舒服怎么来,放松地瘫在躺椅上,脚叠着高高翘起,超过头顶,本来路上想好了要问李峰什么,此时又觉得迷惘,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接着他吓了一大跳。
李峰在他面前跪下,用他无法理解的姿势纳头就拜,头叩在地上,不抬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我去你个大爷的啊,你这是干嘛呢?”张伟跳起来,赶紧去扶。
李峰被扶起来,神情恍惚,眼泪泛着泪光似的,望着张伟。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你丫是打算背叛师门了还是欠人钱了?先说啊,我可没钱借给你!”张伟骂骂咧咧地说。
他心头有一点儿明白,大部分是不明白的,不然也不会来这里,
“我总不能先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儿,等你告诉我,再行大礼吧,既然都看出来了,还端着假装没看出来,那不前倨后恭嘛!”李峰声音战抖,神情庄重,全无平时的淡泊自然。
“你丫看出什么了?”张伟心头悚然,不耻下问。
李峰深吸口气,看着张伟,“我不做梦,你知道的,对吧?”
张伟知道,好几年前李峰就说过,说过不止一回,他从十二岁起就没再做过梦,迄今已经有二十多年,自己曾取笑过他难道连春梦也没做过,都是为此刻伏笔。
“我知道。”他认真地说。
“前两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天从天上坠下来,天,不是虚空,是实实在在的,整个世界,就要毁于一旦。”李峰战栗地说,双手啪的拍在一起。
天,从天上坠下来,这话很怪,张伟能想到那是一番何等样的情景,但不明白和他看出什么来有什么关系,“然后呢?”
“有个人,站在天幕下面,对着天,手举着一样东西,我说不好他是要和天抗争,还是要把坠落的天给托起来。”李峰接着说。
张伟噢了一声,只是噢一声,不代表他明白。